五月二十日,就在苻睿他们领兵出发的第三日,苻坚对大秦国内颁发诏令。
苻坚下令征伐各州公私马匹,十个人丁中派一士兵,门第显赫的世家大族,充当崇文义从,良家子弟二十岁以下,武艺骁勇,家富体健者,都任为皇家羽林郎,并授以苻氏姓氏,二十岁以上,服兵役满两年的,都授以校尉。
并亲自下诏,命令中限定取胜之日,任晋主司马曜为尚书左仆射,谢安为吏部尚书,桓冲为侍中,并派人在长安给他们各修建府邸,以待君前来清谈,他派人快捷送往建康,以此下了战书,正式宣布对晋作战。
月末,良家子弟前来的有三万余骑,秦州主簿金城赵威之担任建武将军、少年都统。
萱城扬天长叹,“真是天命啊。”
公元373年,在晋朝皇帝司马昱和大司马权臣桓温相继死后,谢安登上了晋朝的政治舞台,苻坚与谢安达成了十年友好之约,虽然那只是一封可有可无的约定,甚至连小打小闹都约束不了,可毕竟用过玺,十年之期已到,公元383年,战端即开。
苻坚身边的亲人还不放弃,虽然他们都被苻坚的诡辩折服了,可他们的本心并没有屈服,尤其是太子苻宏,他像是一个圣斗士一般,被苻坚骂的狗血淋头还不罢休,时常跪在明光殿外一跪就是几天几夜,荀皇后再也不出来了,她躲在自己的宫中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可是她就算出来又能说些什么呢?
殿门刚被打开,一袭庄严肃穆的黑袍首先映入了视线之中,苻宏昏昏欲睡,他今日又是已经跪了六七个时辰了,眼看着太阳都要下山了,皇宫中的暮色上来了,他还是不放弃,可眼睛一触及到那一抹黑色,他的精神立刻上来了,跪着爬上去抱住腿,大喊,“父皇请听我一言,请收回成命,不要伐晋。”
苻坚低头瞥见了紧紧抱住自己腿的人,怎么都甩不开,他弯下了腰去,用一只手勾起面前之人的脸,迫使他抬眼望着自己,声音很温柔,“自古哪有儿子反对老子的?你这么做就不怕上天降下惩罚,你还是回去吧。”
苻宏哭诉道,“父皇,正是因为儿臣不想让上天降下惩罚,才这般冒死相劝,儿臣是大秦的太子,儿臣劝您收回成命吧,趁着现在大军还没有集结,我们与晋朝修好吧。”
苻坚叹息了一声,捏着他的下巴忽然用了力道,苻宏吃痛的皱眉。
“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这点跟你老子很像,好啊,朕养了个好儿子,好太子。”
他这一话音落地,那只手就松开了苻宏,可忽然之间袖中一柄利剑划出,就在他剑指自己的亲子之际,一声嫩嫩的唿唤打断了他,“父皇。”
顺着这声好听的声音方向探去,只见苻冼一人独自立于一片青色的竹林前,明媚的眼睛望了过来。
苻坚滞了一下,那人却已经小跑过来了,他扶起跪在地上的人,“太子哥哥,你都跪了这么久了,腿疼不疼,来,起来吧,我们回去吧。”
苻宏楞了一下,可他的弟弟吃力的拉起自己,他不得不从地上痛苦的起身,兴许是跪的太久了,腿太酸痛了,他都有些站不住了,可苻冼却能稳稳的搀住他,脸上洋溢着明媚的光彩,让这暮色沉沉的黄昏多了几分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