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楼主花了大价钱引温泉水入楼,使得楼中有冷月霜花的景致,却暖得春意融融。
灯火煌煌间,站在院落中央、一身青色纱裙的女子姿态静美,一双青色的眼眸烟色迷离,如轻云出岫。观月楼的客人们则各自坐在自己的厢房里,隔着重重青缦,看不清容貌。
女子微微笑着拍了拍手:“各位,今日的拍品已经大致展示完了。只剩下了今日的压轴奇珍——”
“碧海青冥剑。”
此话一出,好几道目光透过青缦直直射向她。女子面不改色地命人呈上一个木盒,带上蚕丝手套,小心翼翼地把修长的剑从深红色的绒锦中抽出。
一身绣金玄衣、披黑色大氅的年轻男人坐在属于自己的厢房里,打扮低调,五官却有种遮掩不住的、华美的锐利俊俏。灯光描摹着他半张雕刻出似的侧脸轮廓,他将视线投射到伫立在金碧辉煌里的美人身上,眼中却仿佛空无一物。
直到女子手中一闪而逝过碧青色剑光,他的眼神才微微沉了沉。
“嗤。”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清澈的声线里仿佛带了一丝惋惜,“檀木为鞘,锦罗包裹,明明是不懂剑的人,却指望着待价而沽——几年过去,这观月楼是越发不会做生意了。”
玄衣男人偏头一看,不远处的男人坐没坐相,一席白衣欺霜赛雪,侧过头来一看,脸上居然还扣着一个昆仑奴面具。潦草涂上的黑色直像锅底,空着的眼窝上方点了两点烟灰权当眉毛,脸颊上两片白色,嘴口大大咧开,透出一点精巧白皙的下巴——这面具还是偏大,像是整个挂落在他脸上似的,估计是来的路上随手抓的。
玄衣男人微微挑眉:“阁下不请自来,遮遮掩掩,是否有失风范?”
但看着倒也不那么生气。
“我看了看周围,也就你像是个真正懂剑的人。”来人振振有词道,明明像是恭维的话,听起来却有股异样的真诚。
玄衣男人:“阁下谬赞。但是今晚进观月楼的人都有席帖,请问你是哪位,放着自己的厢房不去,来我这里作甚?”
昆仑奴面具:“.…..”
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直接啊。
“咳咳。人如浮萍聚散,知己相交已是幸事,又何必追根究底?”
“相交互通姓名,这是基本礼仪。”一看就出自世家大族的玄衣男子轻飘飘地抛来一句话,“阁下如此悄无声息地行事,未免太过唐突。即使君子以赤忱相交,阁下只看了我一眼就要闯进我的厢房,实在是——”
“略显轻浮。”
江逾白抽了抽嘴角,他费尽心思挑了个看着顺眼又似乎很会来事儿的年轻人,却出乎意料碰了一鼻子灰。
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看人的眼光不准了?
这人看着是个这么奉节守礼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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