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依旧是那般繁华兴旺,钟鼓三百声绵延敲醒,坊门次第开放。侯夫人毕氏边打着呼噜边把老头用脚踹醒。卫衍正胡子拉碴从床上爬起来,穿了官服窸窸窣窣收拾完毕,抱了笏板上朝去。
辰时二房的三个男孩儿醒来,去到母亲傅氏房里请安,傅氏又把他们带上去祖母房里请安,侯府又掀开了上梁揭瓦、追猫斗狗的新一日。
表夫人孟芳欣因着表姐新去,留下翘翘每日黏着人,便也不好意思在这时候提辞行,仍旧在府上住着。好在她孟家已把京中生意铺就妥当,倒是不急她一时回去。
翘翘宝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早上奶娘给她穿上葵色春鹃小裙,她惯是很衬鲜艳华丽之色,什么穿在她身上都那般娇娇地傲着。才刚能扶着东西迈步,便要往母亲的房里扑。
孟芳欣扶着她的小手儿,可是床头却变空了。葛青昔日的卧榻已经安静,被褥小枕都叠得齐整在床角,连空气也已然清宁。
翘翘找不到人,就用手掌在床上拍,含糊不清地唤:“娘、娘。”仿似拍一拍就能出现了似的。
孟芳欣虽短婚未生育,到底是为人母之年纪,瞧着就跟自己的闺女差不多。
连忙蹲下去哄她说:“翘翘儿乖,娘亲去天上了,娘亲在天上给翘翘找好吃的。翘翘每日乖乖吃饭,娘亲在天上看着,就多给翘翘找更好吃的。”
翘翘吃东西原就是很乖的,奶娘用珍珠与山药磨粉,调和成米糊喂她,她吃得大口大口,因为奶娘说吃了就能变漂亮。她虽未启蒙,大凡人间享乐,吃喝玩乐、珠宝华裳在她这都是可受用的。
听言不觉舔了舔盈盈的小唇,说:“好~”
过两天却忽然知道缠着奶娘往二房陶雅院去了,因为陶雅院那边也有一个“娘亲”。但是二小姐卫怡的娘亲,对她而言却也是“娘亲”的存在。
每每蹲在旁边,或者扶在椅旁,眼瞅着傅氏给卫怡哼曲儿、喂奶,瞧得一眨不眨的,半天都专心。
傅氏不忍心,便总也得腾出点空隙,把怀抱分她一点。这么一来,卫怡就不让了,嘤嘤哭啼着要娘亲抱回来。傅氏原本生完这第四胎,时常腰酸乏力,便再不忍心与疼爱,也□□无能去照应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儿。
侯夫人毕氏嘴上不说,其实都看在眼里。
但府上的日子要过呀,她便去和大儿子说起续弦。
卫谨做的是水利,若论他水利与土木皆精通,只当下全国水运水利为第一要事,故而这几年来一直从这个事。
湖南开凿河渠的布工图尚忙得案牍劳形,卫谨压根没有这方面的心绪,不同意。
可毕氏说他:“翘翘跟前离不得人,表夫人孟家本是远房亲戚,如今人已去了,不能再这般劳累人家帮忙照应。她不说是顾念表姐妹情分,我们不能不懂事。二房梦竹那边,她自己一个卫怡都照顾不过来,又如何能分得出心思照顾到翘翘。你自己时常不在京都,怎知道这些人情难欠,你不娶,谁来做这些事。况且这是葛青临去前特特嘱咐过的,不能让孩子有缺憾,早续晚续都得续,府上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母亲立意坚决,一发起话来就吼。因说及翘翘,卫谨也颇觉动容。便罢,他末了说道:“续就续吧,但我有个要求,须得把人带到卫姮跟前亲眼见见。”说着自去后院瞧闺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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