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们越发的嚣张了,竟然连话都敢胡说。”
婆子就惊恐道:“是……是,是奴婢记错了,以为夫人不在府中。”
然后直直朝着折青看来,一看,便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句:“……姑娘,里面请。”
这是认出来了。
折青便笑笑,往里面去,绕过游廊,走到了一处亭子里,就见欧阳先生直接跪了下去,行礼道:“殿下,您来府里,可是有事?”
折青便道:“闻君明日就要前往丝州,便来跟先生说说话。”
欧阳就知道大概是这事情。
她笑着道:“殿下,臣妇……”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又闻一老妇人大怒前来,道:“好啊,你还敢违背我的命令!”
老妇人倒是没有认出折青来。
她怒火冲天,“欧阳问凝,你不要太嚣张了。”
欧阳先生便叹气了一句,朝着折青解释道:“这是我母亲,她不愿意让我走,正跟我闹呢。”
老妇人没有看折青,而是道:“闹什么闹——纵然这世道再变,孝道始终不变,且我对你够好了——你一个妇道人家,要出门教书,我不愿意,但我也愿意尊重你,结果你呢?如今越发的不孝,我让着你,你却得寸进尺,这回还要去丝州!”
她骂道:“哪里有女人像你这般,你要是走了,家中的孩子和丈夫怎么办?难道你不要这个家了么?”
这话极为市井,折青能想到,一个出身尊贵的老夫人已经说出这种话,想来是已经说过其他所有体面之语了。
她就看向欧阳问凝,斟酌道:“若是先生愿意,我也能助先生丈夫一臂之力,让他去丝州为官。”
丝州正缺人呢。
但是欧阳问凝却摇头,“殿下,他有他的路,我有我的路,我的路,他插不了手,他的路,我也不过问。”
然后转头朝着老妇人道:“母亲,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嫁给你家,嫁给你儿子之前,我是欧阳问凝。去丝州,是我想做的事情,你用孩子和丈夫压我,是根本压不倒我的。”
她已经三十五岁了,十五岁出嫁,同年,给丈夫纳妾,十七岁生下儿子,三十岁给儿子定下亲事,三十四岁,帮儿子操持婚事。
三十五岁,今年春,儿子又生了儿子。
其实回想从前,她已经是极好的了。她出身好,因是最小的一个,父母兄妹疼爱,所以想做什么,所有人都愿意让她去做,养成了她性格的强势。
成亲之后,丈夫性子弱,对她言听计从,根本压不住她。儿子也听话,儿媳孝顺,她在外做先生这么多年,家里人除了婆母,再没一个人说过一句不好。
这回,她要去丝州,即便他们不理解,但是也不曾阻拦。
他们对的起她,她也对的起他们。
她从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婆婆用家里的人压她,想用家人让她留下来,她不愿意。
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人念家,有人却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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