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心中升起期待。
要是能将医药银子都减免去,便手头的银子又能活泛一些,不用这么紧巴巴的过日子。
很多时候,男人其实都想过,阿爹这么重的病,要不就直接病死算了。
他不用受罪,自己也不用受罪,媳妇和孩子们更不用被拖累了。
但是每每想完,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巴掌,觉得自己太不孝顺了。
他就将铜板收起来,第二天,天蒙蒙亮,给老父亲熬了药,跟媳妇两人出门,叮嘱大娃和二娃喂阿爷喝药,然后着急忙慌的去了各自的厂子。
女人是纺织厂的,男人是茶叶加工厂的。
去年大旱,误了农桑,纺织厂和茶叶加工厂的活都少了很多,要不是朝廷压着,就会裁剪掉不少工人。即便今年好了,但新一轮的农桑还没出来,能做的活就少。
以前还能加班,现在加班需要申请。女人的纺织厂里,采取的是轮流制,只要写了加班申请的,就轮着来。这几天你来,过几天我来,不用争不用抢,倒是好的很。
但是男人的茶叶加工厂却是不一般。他们的加班表在管事的手里拿着,要是想要加班,就要跟管事的打好关系。
男人之前没银子,又老实,只一味的埋头做事,跟管事的没有交情。今天要贸然上去打交道,心里不仅仅紧张,还有点难过。
从小到大,都在难中过的,只是这次,心里的难受是可以说出来的。
那几个铜板在他的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咬着牙,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走到管事的面前,道了一句:“管事,我想,我想——”
管事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加班?”
男人点头,“哎,想加班,想请管事的,通融通融。”
管事就夹着一个最新出来的文件夹,坐在那边,看着他,也不说话。
男人知道这意思,道:“我想请您,请您去吃一顿饭。”
管事的就道:“好啊,咱们哥俩之间感情好,正该吃一顿饭。就今天,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去哪里啊?”
男人头情不自禁的低下来,“沙县,沙县小吃。”
管事惊愕之后,嗤然出声,站起来道:“算了,咱们哥俩感情好,哪天吃都是一样的,只是今天我有事情,改天,改天啊。”
男人就看着他远去,跟着另外一个人走了。
他怔怔站在那里,有些难过,还涌起了一些年少时候才会有的委屈。
最后喃喃的道了一句:“借来的铜板倒是花不出去了。”
如此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媳妇从纺织厂里跑出来问他:“说了吗?”
男人摇头,“下午说,下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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