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薄奕言的额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有我在……”
阮南晚长呼出一口气,回握住他的手,“不怕了,我好多了。”
不怕当然是不可能的任谁在如此危险的关头走上一遭都不会不怕,但是阮南晚刚才在那一瞬间忽的想起了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薄奕言脸上的表情。
清俊的脸完全沉下来,像是蕴藏着滚滚雷霆和千年风雪,眸子里的戾气毫无保留地在那一瞬间被激发出来,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狼,差点被抢走了自己最心爱的宝物一般。
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笼罩着一股沉沉的暴戾,冷寂无波的眼神宛如是从地狱深处而来的恶鬼。
他踢姜彤彤手腕的那一脚丝毫没有留情,是真正实打实的力道,牙关都紧紧绷着,是被彻底激怒了。
刚才阮南晚沉浸在自己的恐惧里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才注意到那些被她忽视的细节,从姜彤彤被众人制服之后,薄奕言就死死地拉着她的手,像是生怕她会平白无故消失了一般。
恍惚间,阮南晚的心头忽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薄奕言不会也是在害怕吧?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习惯用高冷疏离的外壳来包裹自己的人,会不会其实心里恐慌极了,但是又无法诉说,只能用自己苍白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内心世界。
这样想着,阮南晚忽然鼻尖一酸,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闷闷道,“我不害怕了,你也别怕。”
她感受到被自己抱住的人身体一僵,然后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地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这是一个示弱的姿势,展现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内心世界,是薄奕言几乎不会在她面前展示出来的一面。
阮南晚听清楚了薄奕言的轻声喃喃。
他说,“软软,我好怕,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他不会忘记余光看到小女孩掏出不明瓶子那一瞬间的感受,血液在那一瞬间似乎被加速了一般,以让人心惊胆战的速度冲上了大脑,心脏难以遏制地砰砰跳动,四肢的动作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
那一刻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七岁那个傍晚,大片大片的血迹像是开在地狱深处的魔花,母亲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母亲和面前的阮南晚渐渐重合。
那种心脏在一瞬间被高高提起,从千尺高处的云端坠落到地上,摔得血肉模糊的剧烈疼痛像是一把带着印记的烙铁,刻进了他的血肉里。
失去。
这两个字宛如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毫无防备地猛地撕扯下他心脏的一块血肉,脊梁骨发出阵阵恶寒。
说出那句话之后,薄奕言的喉咙里像是被注入进了一罐鲜血,一股散发着陈年铁锈的味道在他喉间挥之不去,冲得他头脑发昏。
阮南晚吸了吸鼻子,搂住她脖子的双臂更加用力了一点,对方抱着她腰肢的手臂也渐渐收紧,像是要把她连人带骨头地融进身体里一般。
“没事了没事了,我现在还好好的呢,你看看活蹦乱跳的。”
轮到阮南晚安慰人时才知道,那些用华丽辞藻堆砌而成的安慰话语都是说不出口的,真正到了这种时候,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一遍一遍、笨拙地重复“没事”。
片刻之后,薄奕言松开她,“走吧,送你回寝室,以后上下课我都陪你,不准自己一个人走,知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