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程茜看着眼前年晓泉愣在原地的脸,一下就有些后悔了起来,她于是连忙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开始很是慌乱地道起歉来,“对不起,晓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心理失衡…口不择言…我只是…我只是…”
“没事。”年晓泉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深吸一口气,将程茜接下来的道歉阻挡下来。她像是突然之间在程茜的话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跟白宴这样不断拉扯的状态,在普通人眼中,原来竟是已经成了这么一个不体面的模样。
她随即想到网络上那些人对于自己的指责,想到工作室里的小姑娘偶尔投过来眼神中的打量,低头沉默了许久,直到那边程茜又开始哭,她才拿出手机,将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推了过去,长舒一口气,冷静地告诉她:“作为你的朋友,我没法在这个时候开解你,让你放宽心,因为如果我说这些话,其实是在害你。但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这是我认识的一个陈律师的电话。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咨询的地方,你都可以给她打。我不会劝你离婚,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但我希望你别委屈了自己,无论怎么样,你不光是一个妻子,一个妈妈,你还是一个独立的女人。”
说完,她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走向停车场,一声不吭地坐进驾驶座里,呆呆地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许久之后,直到手机响起了容绪的电话,问她晚上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她才抹了一把脸,笑着回答一声:“我现在就回来,容哥,晚上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容绪那头像是还在陪容媛做拼字游戏,听见她的话,微微一愣,而后点头答了声好。
年晓泉于是沉默一晌,加了一句,“就我们两个。”
容绪一时间有些呆住了,几秒钟之后,他才突然低笑一声,温柔的回答道:“嗯好,我知道了,等你回来。”
年晓泉于是望着手里重新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坐在车上,闭上眼睛出了神。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身上有了些无法缓解的疲惫之感。如果她现在面对的,是过去的容绪,是容媛的父亲,那么她大可以理直气壮的将他当成一个长辈一般的人物,与他倾诉,与他商议,与她哭闹。可现在,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男人,走向了丈夫的位置,他也像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开始有了自己的诉求,有了渴望。
年晓泉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渐渐生出了些许畏惧。她深知,自己或许永远也无法回应容绪的那些话,但生而为人,她也不可能只去自私地汲取,而拒绝付出,对于这样一份得来不易的婚姻,她感恩,热爱,也害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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