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语话说一半,语气听起来虽无多少情绪,但白宴却还是从里面隐约感受出了些许责备。
白宴从小对林时语很是尊敬,林时语作为白宴的启蒙人,平时也从未对他说过重话。
当年,白宴出生的时候,林时语刚刚和傅娉婷的母亲傅姗结婚。
他见邵以萍跟白玄宁这一对父母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置之不理,心中实在不忍,便经常去看一看白宴,又在他能说话以后,以姑父的身份教了他一些拼音和古诗词。
白宴六岁的时候,邵以萍病情变得越发严重,她将自己的儿子视作耻辱,锁在三楼黑暗的阁楼里,吃喝拉撒一概不管,甚至有时一连几天连水也不给他喂。
白宴在那之后性格便开始变得十分阴沉自闭,即便后来被白玄宁带出来,送到了傅家抚养,但跟同龄的孩子相比,他也显得格外孤僻。
林时语那时心疼他的遭遇,经常带着傅娉婷过去跟他玩,只是没想两个孩子有一天生了矛盾,傅娉婷被推到湖里,差点去了半条命。
自那之后,傅姗便再不愿意让自己这个外甥接触女儿,只派了一个保姆跟在白宴的身边。
可林时语却还是没有放弃对于白宴的教养,带不出傅娉婷,她就将好友的女儿柳梦莹带来,介绍给白宴,没想到两个孩子一拍即合,短短几天,竟然真的就玩在了一起。
只是好景不长,一个星期之后,邵以萍忽然发病,将白宴抓回阁楼,一把火将母子两都关在了里面。白宴下午被邵以萍打得遍体鳞伤、昏迷不醒,一点逃脱的力气也没有。柳梦莹见状,便顺着阁楼的水管爬上去,撑着小小的身子,将白宴从火场里拖了出来,半路中她被门框压在身上毁了容,第二天就被送去美国治疗,一别十年。
白宴此时听着林时语说话,低了脑袋不知如何回答。
林时语见他沉默,于是便也没有追问,只是顺势走进电梯,看着身边看着长大的白宴,语重心长道:“其实你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这很正常。但这跟你对自己的恩人心怀感激也并不冲突。虽然我只是梦莹的叔叔,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是一个坏姑娘。老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虽然已经不讲究这些,但至少,如果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你大可以将话回绝得更圆和一些。毕竟,你也知道,梦莹从小心脏就有问题,你姑姑平时都很疼爱她,不会跟她说些不中听的话。况且,你就算喜欢一个女孩子,也不一定就要建立在伤害另一个女孩的基础上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的这个女孩子足够成熟懂事,那她就应该理解你对于梦莹的感情,这是你作为一个人,该有的感激,跟男女之情不一定有关的。”
白宴听着他说话,久久没有做声,直到林时语按下了七楼的电梯按钮,他才点了点头,回答一声:“我知道了姑父。”
林时语见他听进去了,一时脸上也显得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嗐,你看我,光想着去看梦莹,忘记给你按一楼了。”
说完,他就又伸手,要将一楼的按钮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