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话,车子往前开出很远 ,直到身边空气变凉,城市的街景渐远,白宴才终于将身下的摩托停下,回头看过去,开口道:“抬头。”
年晓泉睁开眼睛,深吸两口气,重新抬起头来。她的脸色比之前又白了两个度,咬着的嘴唇红得像是渗出了血,几缕黑色的头发落在脸颊旁,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可怜。
白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女人的脸,仿佛找着了新奇的玩具,一时很是突兀地笑了出来。
他像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脆弱的样子,不是压在嗓音里的娇俏,也不是抹在脸颊上的羞涩,而是这样把一个人的反抗不动声色地折损在骨子里,就好似你如果触碰她,便能透过她的皮囊,摸到她看似柔软的骨头,拿捏她那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她像是你亲手摘下来的一朵花,在最茂盛的时候戛然而止,藏在手心里,刺出一手腥臭的鲜血,却又弥漫着缠云绕骨的勾魂香。
年晓泉有些发抖的从车上下来,靠在车边平复了一会儿起伏的情绪。
白宴扬了扬下巴,望着山下的一片灯光,问她:“好看吗。”
年晓泉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向远处,眼睛里的光芒隐隐闪烁,口中却一直没有回答,许久之后,等万籁寂静的夜色传来一个响亮的喷嚏,她才有些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然后,一行宽大的鼻涕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白宴十分嫌弃地瞥了一眼过去,觉得扫兴,“啧”上一声,便皱起眉头,把自己身上的夹克脱下来,一股脑扔在了年晓泉的头上。
年晓泉整个视线猛地被衣服遮挡住,目光所及之处漆黑一片,衣服上原本清淡的柚木香味倒是显得格外绵长。
她此时冷得狠了,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老老实实把衣服披上,甚至还裹紧了一些,从里面伸出一个脑袋,眼睛眨巴眨巴两下,只是有些害羞地拿出口袋里的餐巾纸,低头擦了擦鼻子。
白宴低头看向她脚边掉落下来的半块月饼,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把东西捡起来,半蹲在地上,掰开小小的一块放进嘴里,见年晓泉发现,才皱着眉头,开口点评了一句:“太甜,吃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哭?”
年晓泉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一时羞赧,索性也跟着蹲了下来,伸手把月饼抢回口袋,放进嘴里,咀嚼着回答:“就是因为太甜,所以以后的很多东西都只能显得苦了。”
白宴皱了皱眉头没有搭话,眼睛盯着眼前的年晓泉看,见她整个人被罩在自己宽大的夹克里,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嘴巴上下咬动,脸颊微微鼓起,像是仓鼠,于是手指捏了捏剩下的半口月饼,细细摩挲,便望着她问:“你的生活很苦吗?”
年晓泉脸上表情一顿,摇起头来:“没有啊,只是也不如想象中那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