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个小孙实在挺有意思,也不知是从小在家里被保护的太好,还是长得漂亮的姑娘天生被偏爱,平时什么话都敢说,心计、野心全都写在脸上,像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心气儿高似的。
年晓泉倒也不是完全不计较她喊自己“小乡巴佬”的事,但一来她跟现在店里坐着的另外两个实习发型师实在不熟;二来,她也知道小孙对白宴私下里那点心思,想着与其让她盯着自己,一个不小心、心态失衡使坏心眼,还不如大大方方让她来帮忙,毕竟,当初她跟在伍妤秋身边时,也算是被白宴顺嘴表扬过的。
于是,年晓泉给白宴调了三个色,等最后一个弄完,再出来时,小孙已经坐在白宴身后的沙发上,跟一个女人唇枪舌战上了。
年晓泉手上拿着染发碗,轻声问身边的女接待:“白少身边的人是谁啊?”
女接待凑到她身边,做出高深莫测的模样,低声回答:“那人叫陆芸芸,之前也是我们店里的接待,两个月前被邵老板牵线,跟白少勾搭上了。”
年晓泉恍然大悟,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杨安娜口中那个“大腿最白的女人”,抿了抿嘴,又再次发问:“那她怎么就跟小孙吵上了。”
接待的姑娘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呵一笑,表情越发夸张了起来:“还不是白少前几天跟她提分手,她不同意,追到这里来,看见小孙围在白少身边,就醋上了呗。要我说,这陆芸芸还不如人家小孙呢,小孙起码从来不掩饰自己对白少的企图,哪像她啊,装模作样地端着,多冰清玉洁似的,现在还不是眼巴巴追过来。”
年晓泉一听这些扯头花的话就觉头疼。
她以前在“老杨理发店”就没少被街道的老头儿老太太拉去评理,因为家里有郑老太太那么个师娘,年晓泉小小年纪就被迫经历了各种中老年夫妻的婚姻琐事,有时掐指一算,能看出哪个女同志月经不调,哪个男同志胃疼肾虚。
年晓泉有一段日子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如今再次遇上,只觉头大如斗,但她还不能不过去,毕竟,白宴现在是自己手底下的客人——老板的外甥,店里的高级VIP,不管他是准备在自己跟前演一出《情深深雨蒙蒙》还是《今日说法》,年晓泉都不能不看,她不但无法拒绝,还得高高兴兴的给人拍手叫好,做一名称职的围观群众。
年晓泉于是轻叹一声走到白宴身边,深感自己职业生涯的艰难,为防止尴尬,便特地使劲咳嗽了一声。
白宴听见这动静,立马把耳朵里放着音乐的耳机拿下来,脸上显得有些许不耐烦,指了指自己身后两个人,直截了当道:“你过来,让她两走。”
陆芸芸原本跟小孙针锋相对,此刻听见白宴的话,脸色一下就有些僵住了,她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年晓泉藏在阔脚裤里比例惊人的腿,然后,看向她那双冷冷清清的桃花眼,一时愣在原地,神情露出些许灰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