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才叫家,而他们这些人,像是孤魂野鬼。
就算酩酊大醉到天亮,也没有叫他们回家的人。
贺驰亦凉薄地想。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趟安稳觉了。
酒精的作用下,感官被无限放大。
耳边是一浪接一浪的鬼嚎。
“骆少,骆少不行啊骆少!”
“你玩儿赖吧你!”
“喝喝喝!”
“小爷我服了,哎哟我操,咱仨直接骆少干没了。”
酒池肉林,无上的喧嚣。
今天骆征似乎话格外多,喝的也多。
他这人没什么心眼,生的人模狗样背景又极好,最是容易交到酒肉朋友。
跟贺驰亦比较起来,骆征的人生可谓是丰富多姿,令人羡慕。
对,羡慕。
贺驰亦睨着一旁豪饮的骆征,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眼睛像两口干涸死寂的古井。
骆征已经醉差不多了,压根不知道自己被人盯着。
无人知晓人人艳羡的贺驰亦贺二少,背地里居然也会有羡慕的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骆征。
同样是家中老二,但贺驰亦从小到大经历的事儿都是骆征无法想象的。
譬如犯了错,哪怕是枝节小错都必须对着祖宗祠堂下跪,喜欢什么东西基本上都被无情的剥夺,末了再被厉声吼一句玩物丧志,贺驰亦是在条条框框的规矩下压抑着长大的。
而骆征则在哥哥的庇护下无忧无虑长大成人,这才是豪门二公子该有的待遇。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放肆嘻哈的对吹嘶吼。
贺驰亦有种半死半生的麻木与亢奋。
*
公寓里幽幽亮着半盏小灯。
电视里放着泡沫恋爱剧,秦温喃手里一直攥着手机。
脑海里一直都是骆征那句:‘阿姐,我要是晚上回不来,你来过捞我好不好?’
思来想去,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起身换好衣服,开了停车场那辆白色的小奥迪,深夜去往骆征发的定位。
秦温喃今年虚岁三十一,先前一共有过两段恋爱经历,结果都无疾而终,她的第一次给了骆征,没想到小他八岁的骆征居然陪着她的时间最久,甚至还有了结婚的打算。
骆征那个圈子说白了就是当地的权海,围在身侧的能有几个知心人?都是身价上亿的阔少,身边莺莺燕燕不计其数,变着花样的换。
骆征白天那会儿,确实是有意想把秦姐姐叫过来的。
一是要向周围人坦白他有心上人了,二是也想让秦温喃先简单认识一下他身边的朋友。
毕竟是做了以后要结婚打算的人。
但是过程嘛出了点儿小意外,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一杯接着一杯地被灌,他又是那种愣头青的主。
秦姐姐人是来了没错,但他已经醉的不知道东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