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拦得住陛下吗?”应琏语声平淡,“就因为我严令法?善一个月最多只让陛下服用一颗丹,所以陛下待法?善真人远不如罗道人,我实在已经尽力了,若是连丹药也不能吃,你觉得陛下还会信任法?善吗?”
裴寂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然而?心里的惶恐不安却越发强烈,忍不住又说道:“殿下,我们种种筹划,说到底还是为了警醒陛下,匡扶社稷,若是陛下有什么闪失,那岂不是违背了初心?”
“无?为是不相?信我吗?”应琏笑了下,“你觉得我是想要?如何?”
“臣不敢!”裴寂被他目中透出?来的冷意弄得心里一惊,忙道,“臣只是有些担心,委实是前?车之鉴太多,丹药有害无?益,陛下毕竟上了年纪,便是再健壮,也经不起如此消耗。”
“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尽快解决潞王,陛下不会有事。”应琏颊边带着极淡的笑容,“我最了解我这五弟,凡事最能沉得住气,尤其擅长忍耐等待,快不是他的长项,所以眼下,我们要?逼着他推着他,让他尽快动?起来,忙中出?错。”
裴寂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低声道:“是。”
“尽快布置下去,三天之内,我要?看见结果。”应琏笑意更深,“也不知道五弟发起急来,会是什么模样?”
裴寂出?了门时,外头?乱乱地刮着风,然而?暑天的夜风也是闷热的,劈头?盖脸裹着包着,汗闷在头?发里,心里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
事情已经失去控制,他讨厌这种抓不住的感觉,就像当初遇见她时,那种隐约的慌张和不安,那种总觉得会失去的不祥预感。
也不知她这时候在哪里,在做什么?
裴寂抬头?看看天空,彗星依旧在天际慢慢流动?,星子疏疏落落,月色明亮起来,至少是二更天了,她这时候,多半已经回?去歇下了。
然而?还是不能死心,到底顺着小路,一路躲闪着,来到了尚宫局。大门开了半扇,值夜的宫女在门房里打盹儿,裴寂悄无?声息地走到沈青葙的房门前?,隔着窗户的缝隙,看见她面前?摊着两本卷册,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满心的苦闷顿时消散了大半,裴寂隔着窗户,看着她恬静的容颜,满脑子乱哄哄的思绪突然消失了,周遭宁静下来,心里倒空了,却突然又被她填满了,只是贪婪地透过?那狭窄的缝隙,安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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