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站在门里,沉吟不止。方才齐云缙也去了北边,难道这父子?两人,今夜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那又为何一前?一后,特意分开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蹊跷?
明义?坊乌秋儿家。
齐云缙从后门进来,早看见应珏身边的宦官迎上来,带着?他从竹林中的小路曲曲折折进了一个小小的院子?,大门关上时,前?头的欢歌笑语立刻被隔在了门外,屋里陈设精致,几个风流标致的乐女弹奏着?乐器,一个娇艳的舞姬在席前?舞蹈,应珏躺在一个妓子?腿上,笑着?拍拍旁边的锦垫,向他说?道:“可算等着?你了,来这儿坐!”
齐云缙走去坐下,应珏半躺着?亲手给他斟了酒,桃花眼?向屋顶的方向一瞟,趁着?音乐声响起的刹那说?道:“这里不稳便,换个地方。”
齐云缙下意识地也向屋顶看了眼?,来的路上他留心?着?,并没有被人跟踪,难道人在这上头盯着??
屋顶上,郭锻侧躺在瓦片上,侧耳凝听屋里的动静,原本?是叮叮咚咚的箜篌声,夹杂着?女子?娇嫩的歌声,齐云缙进门后,突然敲起了鼓,一个男子?声音高声高调地和着?鼓声唱曲,不多时又有笛声萧声,还有妓子?们的说?笑声,嘈嘈杂杂,响个没完,郭锻等了几刻钟,始终不见消停,忽然觉得心?里一动,连忙一跃跳下来看时,隔着?小小的窗户,就见里面是一群妓子?乐女在说?笑弹奏,主座上空荡荡的,应珏跟齐云缙早已经没了踪迹。
该死,被他溜了!郭锻沉着?脸重又跳上屋顶,放眼?四望,到处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灰瓦屋脊,哪里还能找到人?
隔了一条街的小院里,齐忠道大步流星地进了门,应珏含笑站起来迎接,低声道:“裴寂的手下一直盯着?我,万不得已,只好临时请国公换个地方。”
“是郭锻那个贼囚汉吧?”齐忠道嘿嘿一笑,“不值什么,明儿我就找人收拾了他!”
门窗关紧了,灯光暗下来,小小的屋子?密不透风,纵使凑在窗前?,也丝毫不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翌日,东宫。
“潞王昨夜与齐云缙在明义?坊见面,中途突然换了地方,郭锻因此跟丢了,今日一早……”裴寂正向应琏说?着?话?,忽地瞥见宫道两边生着?的迎春花打了花苞,长长的绿色枝条里托出一点点娇嫩的黄色,不由得停住了步子?。
应琏正听着?,忽地见他不说?话?了,不由得追问道:“今天一早怎么了?”
这是今年头一茬开的花,她素来喜欢鲜花,若是看见了,肯定很欢喜。裴寂弯了腰,伸手去折迎春柔长的纸条,口?中说?道:“今日一早,郭锻被几个持刀拿棒的游侠儿堵在路上打了一架,受了点轻伤,臣总觉得,应该跟昨天夜里的事?情有关系。”
那花枝又软又韧,裴寂折了一下没有折断,想了想先用指甲撕开枝上的青皮,再去折枝的时候果然容易了些,应琏见他专心?致志只是折花,忍不住问道:“你要哪个做什么?”
“头一茬春花,拿去插瓶。”裴寂道。
应琏看他一眼?,问道:“潞王跟齐云缙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