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说错了,不免是离间兄弟之情的罪名,只怕从此要被疏远,然而,他身处这个位置,又怎么能为着自身安危,知而不言?
裴寂端肃了神色,向前几步,低声道?:“臣不明白,既然潞王有?意保举赵骠骑,为什么又要推举自己?”
“散朝后潞王向我解释过,他是临时?起意,想起了赵骠骑,来不及与?我商量,又担心迟一步就要被张径山抢先,是以直接向陛下提了出来。”应琏审视地看?着裴寂,“怎么,你是觉得这里不对?”
“臣事后问过当时?的情形,潞王先向陛下表明有?意担任行军大总管,之后才举荐赵骠骑随军监督,无论潞王的本意是什么,从结果来看?,举荐赵骠骑这一步棋,都更像是为了消除陛下的疑虑,稳固行军大总管这个位置……”
应琏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在怀疑潞王吗?”
裴寂犹豫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臣是有?些疑心。”
应琏微微抿了下嘴唇,压下心头的烦乱,沉声道?:“推举潞王是我的主意,潞王与?我手足情深,这种话,以后你不要再?说了。”
“臣不能不说!”裴寂急急说道?,“此战胜算极大,还朝之时?,行军大总管必定威望大增,殿下,若是潞王的确出于无心也就罢了,若是有?心安排,今后就不能不防!”
应琏皱紧了眉头,那天在殿上突然听见应珏推举赵福来时?的疑虑和烦乱重又缠绕心头,他站起身来回紧走几步,烦乱之意怎么也压不下去:“一天到晚防这个防那个,防死?了七妹还不够,怎么,如今又该防着五弟了?将来我是不是所有?的兄弟姊妹都得防?再?等等是不是连你们这些臣下也得防?”
“殿下!”裴寂听他说得重,连忙双膝跪倒,“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局势未定,潞王用意不明,臣不敢不说出心中疑虑!”
“够了!”应琏低喝一声,打断了他。
他急急又走了几个来回,突然灰心上来,颓然坐倒在榻上,半晌,低声道?:“一天到晚费尽心机,有?什么意思?”
裴寂心下恻然,低低说道?:“殿下。”
应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许久才道?:“是我失态了,无为,你不要怪我。”
裴寂忙道?:“臣不敢。”
应琏涩涩一笑,许久,又道?:“其实当时?,我也有?些疑心,不过,我宁愿相信潞王。无为,你也有?兄弟姐妹,想必你能了解我的心思。”
“人心难测,宁可多?心防错了,也胜如遭人暗算,命悬他人之手。”裴寂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
应琏嘴角动了动,露出了个更像是哭的笑容,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以后我会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