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沈青葙哭泣着?,断断续续说道,“公主应当也是?,也是?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陛下……公主她,也曾犹豫后悔过,那天臣亲眼见公主一直用陛下赐的羯鼓在奏《春光好》……”
“羯鼓?是?了,朕赐给她的,十五岁生辰。”神武帝的目光四下找寻,最?后落在帷幕后的羯鼓上,声音悲凉到了极点,“那鼓皮,还是?朕亲手猎的白虎……朕这般宠爱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要反朕?”
沈青葙随着?他的目光望向羯鼓,那天与应长乐的对话历历在耳,她说:宠爱么?也许吧,像宠爱猫狗,或者宠爱小孩子一般。
“她为什么要反朕?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神武帝喃喃说着?,如同自语,“朕待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反朕?”
沈青葙想着?应长乐的话,低声答道:“公主事事都?以陛下为榜样,心高志远,不愿困在闺阁之中。”
“可她是?女子!”神武帝回过头看向沈青葙,“女子的本分便是?如此,朕已经极是?优容她了!”
女子的本分便是?如此,所以,就连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也不能越雷池一步吗?沈青葙带着?一丝自己也不曾觉察的不甘,微微抬起了头:“臣斗胆问一句,假如陛下是?女子,陛下能心甘情愿安于女子的本分吗?”
“放肆!”神武帝叱道,“怎敢对朕说这种话!”
沈青葙涩涩一笑,低下了头:“是?臣失礼了,陛下并不是?女子,怎么可能理解公主的困局?”
神武帝察觉到了她含而不露的嘲讽,脸色一沉:“长乐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沈青葙低声道。
“说!”神武帝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朕要知道,长乐为什么反朕?说!”
脸颊被?他捏得火辣辣地疼,沈青葙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眼角的泪痕还没有擦干净,让她生出一丝怜悯:“公主说,陛下宠爱她,像宠爱猫狗,宠爱小孩子,她想要的,陛下从不肯给她,公主还说,不赌一次,她不甘心。”
神武帝脸色变了几变,半晌松开手,重重靠在床架上:“是?朕错了,朕不该对她这么好,让她生出这许多妄念……”
是?妄念吗?假如这一切只因为生而为女,就成了妄念,那么,到底是?应长乐错了,是?神武帝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沈青葙想不明?白。
神武帝没再?说话,只靠着?床架低着?头,默默想着?心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那一炉郁金香焚烧殆尽,久到窗前的明?月移上高空,渐渐看不见了,秋日?的凉气透过厚密的地衣,一点点传进身体里,很快通身都?是?冰冷,沈青葙一手撑着?地,慢慢地站起身,拿过架上应长乐素日?常披着?的一件披风,轻轻披在神武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