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衣乃是?贡品,织成一丈,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如今虽然?是?太平盛世?,可年年水旱之灾却也不少,国富民贫,也是?实情,然?而长安城的?豪贵人家,却是?一个比着一个的?穷极奢欲,大约也是?因为神武帝喜爱铺张,上有所好,下必从之的?缘故。
又想?起应琏从来宽厚仁爱,体恤民情,虽然?贵为储君,但东宫中的?陈设用?度,一概都是?简单,不说比惠妃的?蓬莱殿和应长乐的?公?主府了,就连潞王府,也比东宫气派得多?,应琏大约也是?因为生成这种性子,所以并不得神武帝欢心,总嫌他?谨小慎微,不似他?的?豪阔风度。
然?而为天子者,又岂能一味放纵私欲?王公?贵族的?封地越来越多?,国库能收上来的?税银越来越少,上半年甘州大旱,竟连赈灾的?银米都筹不够,这太平盛世?底下的?满目疮痍,也唯有等应琏上位,大约才能有所好转。
“想?什么呢?”应长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快上马吧,你跟我和五哥一队!”
小僮牵来一匹白马,裴寂翻身骑上,应长乐当先挥杆打出去一球,对战的?康毕力呼哨一声,拍马来抢,马头攒动,球杆乱舞,霎时间便斗到了一处。
“无为,”应珏探身打出一球,百忙中低声向?裴寂问道,“你来寻我,可是?二?哥有事?”
应琏排行第二?,兄弟间都叫他?二?哥,裴寂忙道:“非是?为殿下,乃是?臣一点?私事。”
“玉裴郎,”应长乐突然?一声娇喝,从齐云缙球杆底下抢到了球,挥杖击了过来,“接着!”
裴寂扯住缰绳先往边上一让,跟着手中球杆伸出,只在球上一击,那球立时转了方向?,掠过半个场地,稳稳地撞进了康毕力一方的?球门。
当一声锣响,计分的?小僮高叫:“贵主率先得分!”
应长乐笑起来,拍马到裴寂身边,球杆在他?胳膊上轻轻一点?,道:“不愧是?玉裴郎!”
一声尖利的?呼哨声,却是?齐云缙又抢到了球,高叫着击了出去,应长乐拍马追出去,裴寂瞧着球的?方向?,趁机向?应珏说道:“云州案那个沈白洛,臣想?求大王在张相面前为他?开脱一二?。”
先前神武帝亲自判断了主要?案情,剩下那些无关紧要?的?案犯,便连着弹劾范温的?案子,一并交给了张径山,张径山乃是?惠妃一党,裴寂自知说不上话,唯有应珏与各方都维持得不错,是?以他?思?来想?去,便来求了应珏。
“当”一声锣响,却是?齐云缙那一球进了,小僮高叫道:“郡马得分!”
对方的?欢呼声中,应珏笑着说道:“这可是?奇了,无为你什么时候,居然?托我行这种人情?可真是?不像你的?做派!”
裴寂并不分辩,只道:“臣惶恐。”
“行吧,”应珏道,“你想?怎么给他?开脱,保住性命?还是?别?的??”
“越轻越好,”裴寂道,“他?是?被迫自卫,并非故意杀伤,按律该当轻判。”
“你等我的?消息吧,就这几天!”应珏说着话,靴跟在马肚子上狠狠一踢,疾风也似地冲出去,伸杆夺过了康毕力杆下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