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学校医院都会有,但你看看现在这环境嘛,背山面海,怎么也得个五至十年才能发展起来吧?让我选的话,宁愿选在老市区,虽然破旧了一些,胜在生活方便,好的学校和医院还扎堆。”
笔直道路上没什么车辆,许飞燕只用单手握方向盘,说:“但谁知道呢,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说不准十年后这边就成了市中心了呢。”
车子开过了高楼林立的半岛新区,朝宁静的老区驶去,这半边岛屿以多个风景区为主,山峦起伏,群峰簇拥,有香火鼎盛的九天圣母庙,有这几年兴起的马术场,有绿树成荫的天然氧吧行山径,有占地面积庞大的临山墓园。
这个时候的墓园停车场只有零星三四辆车,许飞燕可以直接把车停到最邻近墓园入口的地方。
她停好车,有些感慨:“这几年墓园规模又扩大了,每一年清明车都没地方放,今年我们排了快一个小时才能有位置停车。”
雷伍解开安全带,真诚道谢:“这些年麻烦你们帮忙看着我父母,真的辛苦你们了。”
许飞燕摇摇头:“举手之劳,你想先去看看阿姨,还是先看看叔叔?”
雷伍望着墓园入口思索片刻,才开口:“我想先去看看何刚。”
*
……喂,梁伊!别闹,手不要伸出去!
梁伊!够了,他妈的你醉了!……不行!
砰——!!
啊啊啊——!!!
……
午后穿破云层落下的阳光昙花一现,灰蒙蒙的天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玻璃窗,冷风推起山林里的树叶,哗啦啦声好似海浪,将许多年前的声音卷到耳边。
雷伍想点根烟,手指在裤袋外摸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掏出烟盒火机。
墓碑上刻着何刚的姓名与生卒年,没有相片,大理石上蒙着厚厚的灰土,内凹字槽里的红颜料被风吹得皲裂剥落,就像失去了颜色的生命。
“今年清明我有来给他送过花,那时看上去就好像已经很久没人来打理过墓碑了,然后我哥给他重新描了字……”
许飞燕边说边把白毛巾打湿,拧干水,走上前想擦去墓碑上的尘土,雷伍朝她摊开手:“让我来吧。”
拂去沙尘后,雷伍开了罐红漆,半跪在墓碑前。
油漆味道有些刺鼻,毛笔沾上红油,他沿着凹槽,一横一竖地描得认真。
四周太安静了,只有树叶低鸣,偶有几声看不见踪影的鸟啼,男人垂眸抿唇的侧脸落进许飞燕的眼里,她不知该说什么好,抑或,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正确。
“我去车里拿点东西……你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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