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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不肯再说。

回去那几个钟头的漫长旅途中,骆安娣忍不住累得睡着了。期间隐隐约约有感觉到停车,司机和齐孝川似乎作了几句类似“别吵醒她”的对话。最终,开车的人换成了齐孝川。他们又开了一阵子,再醒来时,骆安娣身上盖着车上准备好的毛毯,车窗外是最平易近人、缺乏任何特殊性的居民区。

直到下车,齐孝川才发觉她醒了。他只拜托她在楼下等他,她却还是坚持跟他一起去。没有电梯,因此两人踩过重重叠叠不知道多少节台阶才上楼。接到联络的老人家已经等候在门口,对待齐孝川相当亲热,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事实上,他也的确来过这里许多次。他们是周翰耀成的父母。

准确来说,他们是在周翰耀成住院后才有的来往。

在此之前,齐孝川和周翰耀成也不是没聊过各自的家人。比起齐孝川那种百里挑一的《雾都孤儿》情节,周翰耀成的经历寻常得多。从小就是异想天开的优等生,没费什么力气就考上建有蓝色跑道的知名大学,出国交换、保研都顺风顺水。他的父母是普通的县城公务员,一开始也为儿子的出人头地高兴,但渐渐就感觉到孩子太成器的负面影响——想干什么的时候,周翰耀成根本就不受控制,离开国企,又离开私企,最后创业,种种动荡不安,都让他父母连连摇头。但出人意料的,他们对齐孝川的印象却很好。

最初几次见面,都是他匆匆忙忙踩在探视的最后时间线来医院,穿得乱七八糟,眉心蹙起,旁若无人地走进病房。也不多说话,就来看看化疗期间的朋友怎么样,假如遇到家属,也只草草颔首,转头就走。真正说话则是在太平间,所有人都在哭天喊地,齐孝川站在一旁,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联络殡仪馆的是他,与医院沟通的是他,他忙碌得轮到最后一个与遗体告别。

在病痛中煎熬了那么久的友人干瘪瘦弱。齐孝川没有流泪,轻声说了“回见”。

遗孀被判刑后,周翰耀成的遗照就被移回了父母家里。齐孝川时不时会寄来抚恤金,但半年过后,他的父母就陆续退回。他们都有自己的退休金,也不是贪好财富之流。唯一一次主动联络齐孝川,还是为了替儿媳妇求情。齐孝川没答应,但也没有落井下石。

他买了一些慰问品,没有留下吃晚饭,只是去周翰耀成小时候的卧室转了几分钟。骆安娣看到照片上的男人,并没多问。

下楼的时候,她才感慨说:“短短十来年,怎么就走了这么多人呢?”

“有人出生有人死,本来就是最普遍的自然法则。”他发动车子,淡淡解答了她的感慨。

再去上班时,不知道算不算之前的一系列措施有成效,搞不好苏逸宁终于开窍,竟然主动驱散那群来妨碍手作课正常进行的会员。不过花还是照常送来。最近一次是香水百合。骆安娣心情不错,但也没收下,依旧和以前一样分枝包装,送给周围其他店做装饰。

工作终于步入正轨。

她当上店长后,业绩稳中求进,困难也一一克服。

作为感谢,骆安娣请店员每个人喝了份冰咖啡。她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门敲了两下,就看到过去同一时间进店工作的同事探出头来:“安娣姐,我想问问你下周日有没有空?那天我休假,想去逛街买几件衣服。你能陪我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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