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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初中生们叽叽喳喳,本来是放学后的聚会,未料撞上面色铁青的成年男性,坏了一天的好心情。领头的女生名叫高洁,悄然露出不容侵犯的得体微笑,及时安抚同伴道:“不用理睬那种人。平白无故,何必为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大家也当即附和,骆安娣已经走上来,抱着写字板打招呼:“请往这边走。”
十四岁时,高洁是高岭之花的存在,高雅,洁净,身边总是围着想要靠近她的人。这样的她家境富裕,正值青春期,从未受过什么委屈,也没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来这间手作店是她的提议,而她来这里,也和名叫骆安娣的店员脱不开干系。
那是半年前的一个艳阳天,她在迷路、手机没电以及鞋子不合脚的情况下走进这间店,本来只想摆着架子充电,却在什么情况都没透露的情况下被递了创口贴。
面对素不相识的人,无需诉苦,也不用刻意放下警惕,骆安娣总会报以十二分的温柔与善良,就好像能感知到其他人的痛苦一般:“很痛吗?在这里休息吧。没关系的。”
之后再来这里,她也不是没向骆安娣提起过工作邀约。高洁时常感到很孤独,假如她能去她家帮忙该多好?但听闻时,骆安娣只是愣了愣,然后很快就敬谢不敏了。“谢谢你,但是我对我现在的工作很满意。”那是她谢绝时的说辞。
不知道为什么,高洁总觉得,那时她的微笑似乎与以往不尽相同。
世界上有人不会伤心吗?
高洁并不这么觉得。
只不过很难想象骆安娣伤心的样子。
给骆安娣请柬不是出于弥补,单纯是想请自己有好感的人去。事实上,就算是高洁,手头也只有一两张。学校里眼巴巴谄媚着希望得到的朋友不在少数,但她还是留了下来,专程送到骆安娣那里:“这是我爸爸公司的庆祝会。到时候会有烟花秀什么的,非常漂亮,晚餐也应该会很好吃。欢迎你过来。”
和其他人不同,即便受到邀请,骆安娣也不会表现得特别高兴,只是微微一笑,充分表达她的谢意。
高洁在心中排演了好几次,假如被问“为什么”,究竟该如何回答。然而,骆安娣根本没有问,她也由此松了一口气。本来是想说的,“因为你那三句话”。“很痛吗?”“在这里休息吧。”“没关系的。”
人这种动物很奇怪,明明恨不得昭告天下“我最强”,却又在背地里偷偷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受安慰。
那一天,骆安娣刚好没有排班,所以换了一条不太日常的连衣裙,又把头发编起来,就这么叫出租车去了会场。高洁接到电话,急匆匆下楼来接她。两个人说着话上楼,父亲叫高洁过去,于是骆安娣挥着手,先一步在一侧品尝起自助的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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