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恶狠狠骂程训之没出息。
那会儿程焰把头一撇,下颌角绷成一条直线,叛逆少女上身,“我不去。”
程训之就坐在那里抽烟,一根一根接一根,把自己埋在烟熏火燎的迷雾阵里,像是要把自己熏死在里面,他目光看着她,也不说话,但眼神坚定,程焰便知道,他不会改主意的。
不到五分钟,程焰先绷不住了,过去夺了他的烟,狠狠揿灭在烟灰缸里,“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这么上赶着巴结。”
程训之也不反驳,只撩着眼皮说了句:“老子乐意。”
程焰只恨自己不是爹,不能暴打他。
……
“我我我真的没有没有钱了。”一声细若蚊呐的声音突兀地插进程焰乱糟糟的脑壳里,让她更不爽了。
她不耐烦抬头,视线越过伞檐,终于发现前头有人。
下坡尽头拐角处站着四五个男生,约莫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头发染成红的绿的蓝的,正以一种俯压的姿势将一个模样腼腆的小男孩困在墙角房檐下。
对面院子的灯光微弱地照亮几个人,被堵在那里的是桥头何老太的孙子,性格内向腼腆,程焰就记得他细皮嫩肉的,她妈却是只母老虎,天天在外面声音巨大地夸自己儿子听话懂事五岁就会做饭了,回了家却常常揪着儿子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骂他像个女生,骂他不上进,骂他没出息。
红头发烦躁地拍着男孩的脸,“你不会问你姥姥要?蠢得跟猪一样,怪不得你妈天天骂你,我要是你妈我一天打你八遍。”
一群人哄笑起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程焰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笑声戛然而止,红绿蓝看着程焰,程焰表情不耐烦地看着伞面,她握着拳头,拳头逐渐捏紧了,耳朵里那句话似乎多年前也听到过,她仍旧记得那时候来南菏一直不适应,惶恐茫然,自己被堵在墙角的屈辱仿佛还在昨日,耳边似乎还有叫人作呕的笑声:“回去告诉你爸啊!叫他拿拐杖来打我啊哈哈哈哈!”
程焰的不耐烦在这一刻攀到了顶峰,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座右铭都暂时隐退了。
偏红毛又“诶”了声,“哪来的傻逼,滚远点,看他妈什么看。”
红毛是个女生,长得尖酸刻薄趾高气昂的,以前跟程焰一个学校,后来说要去赚大钱,不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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