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贺秋渡只要稍稍一用力,他就半点儿动弹不得。
“大家很快就回来了。”林杳然小声抗议。
“我们本来就是一对。”
林杳然觉得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
“睡吧。”贺秋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
贺秋渡身上那种好闻的香气仿佛具有魔力,淡淡萦绕过来,将他包围其中,他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下来。
眼皮越来越沉,仿佛不堪承受那浓长睫毛的重量似地,很快就静静阖上了。
睡着过去的时候,林杳然其实是有一点意识的。他知道自己现在正靠在贺秋渡身上,知道自己将保持这样的姿势度过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但是,就算知道,也只会令他感到安心,还有不愿承认的窃喜。
林杳然这个人,醒着的时候不爱动,半天挪不了一下窝,一旦睡着倒是相当不客气,抻腰伸胳膊的,他还从来都没意识到过这点,一直以为自己的睡相非常好。
更要命的是,他有必须抱个东西才能入睡的习惯。现在潘崽又不在身边,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把手伸向了贺秋渡。
怀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贺秋渡垂下眼帘,看见两只白白嫩嫩的小爪子正一下一下扒拉着他的衣袖。他试着把手臂抬起来一点,小爪子哧溜一下就从空隙穿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整条胳膊。
贺秋渡想起刚和林杳然重逢时的情形,林杳然也是像小考拉一样贴在自己身上,还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妈妈。
那时候,林杳然就算睡着也紧皱着眉,现在也是一样。
他总是不开心。
贺秋渡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次却没伸手去揉开他蹙成小疙瘩的眉心,只是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林杳然的下巴颌已经瘦出了尖儿,皮肤却出奇的软,细腻柔滑,像稍稍一触就会化掉似的。
许是空调的关系,林杳然的脸颊被冷气扑得有点儿凉,贺秋渡蜷了蜷有些发烫的手指,拿了件外套替他盖上。
外套上沾染了贺秋渡的气息,出于本能的依赖,林杳然立刻往里缩了缩,把半张雪白的脸都埋了进去,只露出两道斜飞入鬓的长眉。眉毛是乌黑浓秀的,和两羽睫毛配了套。
贺秋渡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像某种美丽奇异的小动物,玲珑柔软的姿态下是一颗别扭而纤细的心,有时像玻璃一样硬,有时却比玻璃更易碎。
其他人已经陆续要回来了,贺秋渡低啧了一声,又开始烦躁。若不是怕林杳然气闷,此刻他真的很想把对方密不透风地遮住,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被任何人看见。
车沿着盘山公路逐渐往下,苦荞村越来越近。贺秋渡轻轻拍了拍林杳然的肩膀,换来对方一阵不满的轻挣,哼哼唧唧地磨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
林杳然刚睡醒时总要迷糊好久,重启速度忒慢。他掀掉盖在身上的衣服,看见怀里那条大长胳膊,不满地用力掰开,“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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