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包裹在昼心中关于身份的悬殊、力量的差距等诸多隔膜,仿佛也随着这一层层衣衫脱落了,只留下一颗坦诚干净的、律动着的心脏。
黎知道,长期隔绝阳光令黑魔法师的皮肤极其脆弱敏感,他们能主动袒露肌肤、任人观瞻绝非易事,所以他丝毫不敢怀有亵渎之心,像品鉴艺术品一般,先是从不同的角度将人仔细观赏,再从近处观摩细节。
“不错,比原先更滑了。”这并非亵渎,优秀的鉴定师往往会通过触感来辅助鉴定,黎顺着脊背摸了一把,得出结论。
黎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刚才替昼换衣服的时候他没机会仔细看,这会儿才终于得空将人好好检视一翻,看看他的身体恢复得怎样了,那些伤痕都留在什么地方。
事实证明,初生之水治愈力非凡,昼身上只留有一处浅淡的伤疤,位于他心脏的位置——他身上阳光灼伤的痕迹、瓦钢剑留下的伤痕全都消失不见了。
黎的手从昼的伤疤上拂过时,他皮肤下会闪过浅紫色的光晕,斯兰说那是他身体里的残存的初生之水,过一段时间就会消解于血肉中,让昼成为完整的凡人之驱。
对,凡人之驱。昼的魔法炉心在他替黎挡下致命的一鞭时就已经毁掉了,之后和黎一起越过边界、将神罚的雷电引到自己一人身上所用的魔法,不过是他银戒中残存的最后一点魔力。
黎的指尖从他光滑的胸口拂过,那里原本有一颗魔法炉心。
“巴洛广场那个老婆婆算得真准,我果真成为凡人了。”昼笑看着黎。
“我那时竟还傻乎乎地斥责她,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黎拨开衣襟露出胸口,本该微微发亮的魔法炉心一片黯淡,“我也跟你一样。”
黎边替昼披上外袍边说:“我哪有能与鵺鵟抗衡的力量,那时是霜月前辈把他的一部分魔力封存在我身上,我是借用了金戒魔法师的力量,才能捡回一条命,只是那天一次性消耗了太多魔法,我的魔法炉心大概是过载坏掉了,现在就只是个装饰而已——不过,那些力量无法再归还了,如果有机会,真想向他好好道谢。”
“下次,一起去看看月渡吧。”
“好啊,挑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带些院子里的鲜花过去,她一个人长眠在异乡,一定很寂寞吧——喂,你在干嘛?”黎紧盯着昼手中自己的衣带。
“脱衣服睡觉啊,都这么晚了。”昼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黎,而后脱掉了他的外套。
作为男人,不可能对阔别已经刚刚苏醒的爱人无欲无求,黎虽然心里也痒痒的,但此前受到了维迦的告诫,他自己也清楚昼还在恢复期内,不能太过火,原本已经下定了暂时不对昼出手的决心,可眼前漂亮的男人对他持续施加眼神攻势,加之他这方面的意志力一向不怎么坚定,没过多久就心软了。
“……既然这样,让我先确认一件事。”黎不由分说抓起昼的手臂,在他手腕上细嫩的地方用指甲划了一道,那里立即浮现出一道红痕。而后赶紧挽起袖子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同样的位置,并没有同样的痕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