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是弟弟出事后唯一说不怪我的人,我好像能轻松了一点,可是我妈因为病情反复,又跳楼自杀了。从那以后,我就和姥姥相依为命。”
翁道衡忽然微微笑了一下,他说:“我那时候想明白了一件事,爱是可以收回的,也可以消失。再相爱的两个人在恨彼此的时候就完全不记得曾经那些美好的瞬间了,我每天每天回家,他们都在吵架打架。
他们有时候也会对我说一些很恶毒的话,把一切不幸的根源都归结给我。他们说,要不是因为我,弟弟也不会死,要不是因为我,他们早就离婚了……”
原生家庭美满的任野想象不出这样的场面该有多让人伤心,一个世界只有父母的孩子同时被父母这样抛弃、被这样用最难听的话刺伤。
光是听着,他就觉得难受,而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翁道衡该有多难过啊。
在翁道衡的讲述里,任野已经共情了他的童年,那该多么的孤独和绝望,翁道衡又该如何走出来健康地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呢?
翁道衡说完,观察了一眼任野的神色,嗤笑了一声:“你是在可怜我吗?”
任野却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心疼你,我那么喜欢你,你被别人伤害我怎么可能不跟着难过呢?”
翁道衡无动于衷地笑了一声,他说:“正是因为我的父母教会我爱会消失、可以收回,所以我只难过了一小会,就学会收回了对他们的爱和期待。既然爱已经消失了,也不存在什么期待,我后来的每一天就没有难过了。他们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对我都造不成伤害,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对我,我学会了冷漠和刻薄。”
“与你想的相反,我的童年给我的后来没有造成任何所谓的阴影,当我把他们从我的世界踢出去,我就变得异常得轻松,然后我就这样无师自通地成为了一个冷血动物。”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眼任野,他继续剖析自己的灵魂坦然地给任野看,他说:“我成了一个冷血动物,也成了一个胆小的可怜虫,从来不敢付出感情和任何期待,就是因为我知道所谓的爱可以在不爱的时候变成伤人的刀。我是活该被伤害吗?不是,所以,如果我永远冷漠,将我的情绪超脱于人群,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以伤害到我。”
他就这样明明白白地告诉任野,后来那个冷漠的翁道衡是如何长成的,他告诉任野,他的灵魂从来没有那么美好强大和勇敢,与之相反,他自私、阴暗、卑怯,曾经是一个不敢去爱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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