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儿晓得打铁匠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应承了客人的,便是大半夜也要完成,说一不二,从不拖欠。
她前世就是爱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与他犟嘴,却不知生活本就是鸡毛蒜皮,而他每每说不过她,便抿着嘴,沉默不语,就连厨房里留下的吃食,他都从不多说,还是沈媚儿饿了,自己发现了,这才知他特意给她留下的,而这会儿,倒是晓得慢条斯理的提前与她交代安排上了,横竖冷眼瞅着,二人之间的气氛是要比前世和睦些的。
当然,是和睦,还是恶劣,都是取决于沈媚儿的态度。
前世,万劫不复,此生,沈媚儿自然痛改前非,摸索向好的。
故而,小嘴瘪了又瘪后,沈媚儿终究还是松了口,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道:“那你早些回来,我````我一个人在家里头无聊得紧。”
沈媚儿边说,边抠弄着贴在门口的对联,也不看他。
语气丧丧的。
跟个讨不到糖的小孩子似的,闷声闷气的。
家里头?
薛平山听到这几个字时,心脏微微鼓胀了几下。
只觉得心里头一时酥酥麻麻的,令人全是颤栗。
多么陌生,又多么令人热血滚烫的字眼。
家?
战事停了,他却迷路了。
飘飘荡荡了十数年,一颗冰冷悬浮的心,一直有些无处安放,而今,在这一刻,仿佛终于落了地,有了着落似的。
薛平山僵硬的心脏一时酸酸麻麻。
整个人缓不过神来。
他直直盯着对面的人,盯着她这副小模样,瞧了许久许久,竟一时迈不开步子,也挪不可眼。
良久良久,这才不动声色的呼出了一口气,牵起了马绳,冲她点了点头,道:“好。”
临走前,薛平山将家里的地契,宅子的钥匙,还有几十两的家底银子全部锁在一个小匣子里,交给了沈媚儿。
这个小匣子,便是他的所有财产了。
一丝不落,全部交给了她
沈媚儿高高兴兴的将银子地契数了好几遍,这些往后可全都是她的了。
在这一点上,那臭男人还不算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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