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兰姐儿又道:“待过了两年,杏儿年纪稍长了些,我便将这簪子赠给她便是,何况,媚儿那里好东西多的是,回头让杏儿去讨要几样便是,小姑何苦一直对我这支耿耿于怀呢。”
三人在这里为着沈媚儿的一根簪子唱起了大戏。
那头,厨房里不断传来周老婆子的骂咧声——
“那城里人能养出来个什么三六好歹来,瞧瞧,这么多年了,连只野鸡都不会收拾,白瞎了这么肥的一只野鸡,老婆子我实在是瞧不过眼了——”
“数落她几句怎么了,还跟老婆子我甩脸子,敢跟婆婆叫嚣,信不信老婆子我一个鞋拔子抽她脸上,抽烂她的嘴我——”
“老三媳妇儿,你去那地窖里瞅瞅,瞧瞧那里头还有什么宝贝没,老二这几年被那贱蹄子给带坏了,得了什么好东西不知孝敬爹娘,全给藏家里头了,你说我当年怎么就软了心,答应将那烂了心肝的贱蹄子给娶进门来,害了自个不说,还害了全家一家子老小,咱们苦巴巴的都没米下锅了,他们却巴巴在这过奢侈的舒心大日子,光是想想老婆子我就怄火——”
厨房里哐哐铛铛的。
不断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及周老婆子那恶毒又恶心的骂咧声。
以及,不断飘来阵阵诱人的肉香味。
不用想,也知,她嘴里骂得是哪个,并非指桑骂槐,只明晃晃的指名道姓的骂。
厨房里的做的,自然是沈家家里私藏的那些肥美的野鸡及腊肉。
野鸡是为了给媚儿补身子才现宰的,腊肉,腊肉都挂在了房梁顶上,是年前沈老二打的野猪肉,一只野猪肉,年前就分了大半给大房三房,如今二房就剩下这一块了,还来生抢。
更别提厨房里那些其余吃食,此刻,全被那婆子翻了出来,一次性全煮了。
周老婆子一声比一声恶毒。
却始终不见小元氏的身影和声音。
沈媚儿站在门口,抬着目光四下寻了寻,最终,在井边上发现了小元氏单薄的身影。
只见她远远地蹲在了井盖后,将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一边摘着青菜,一边抬手擦拭着脸,怕是被骂哭了,正在哭鼻子。
被骂了,被抢了,还得帮人干活。
周老婆子壮实,小皱氏精明,小沈氏懒惰又嘴巴厉害,这三个女人往往一来,便将小元氏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小元氏既没体力,又没粗话回击,压根无力反抗。
这样的委屈,她每月都得受上几回,又不想向沈老二告状,怕寒了他的心。
小元氏摘完了青菜,正要清洗时,这时,只见大房六岁的虎子手里握着一个野鸡腿,一边啃着,一边踱步走了出来,五岁的柱子及三岁的宝丫头见了,只一窝蜂的跑进了厨房,出来时,一人手里捏着一块肥腻腻的野鸡肉,三个小孩津津有味的吃着。
不多时,小皱氏手里捏着一块野鸡肉,将头从厨房探了出来,扯着尖尖细细的嗓子朝着井盖旁的小元氏喊着:“二嫂,青菜都洗了一个上午了,到底洗干净没,大嫂将菜全炒好了,就差你手里头那个小菜了——”
小皱氏话音一落,只见小沈氏拍了拍屁股,也往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