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琢玉不动声色把脚边的水盆踢远:“娘,没做什么,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身边也没个丫鬟扶着。”
老妇人轻轻拨弄着手里的佛珠:“明日是你爹的忌日,我让丫鬟去将叠好的香烛纸钱搬来,故而不在身边。”
公孙琢玉仔细想了想,发现明天好像确实是父亲的忌日,拍了拍脑袋:“明日我让人备好马车,一起去给父亲敬香。”
老夫人没说话,用拐杖不动声色在地上探了探,最后触到木盆边缘,里面浸着衣服:“这是什么?”
公孙琢玉吓了一大跳:“娘娘娘!您别动,这是脏衣服。”
老夫人更疑惑了:“你在这儿浆洗衣裳?”
公孙琢玉一边把盆子端远,一边道:“孩儿身为父母官,自然不能贪图享乐,有些事该亲力亲为,更何况府上人手不够,便自己洗了。”
老妇人笑了笑,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倒不像你会说的话,那你好好洗吧,娘去佛堂念经了。”
公孙琢玉暗松一口气,后背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娘,您一个人不方便,我找个丫鬟扶您去,”
说完对着院中喊了一声:“来娘……啊不,快来人,把老夫人送回佛堂去。”
公孙琢玉一波三折的把裤子搓干净,然后挂上晒着了。原本想回屋里再睡个回笼觉,但已经睡意全无。他慢半拍想起今日杜陵春似要押送叛党回京,怎么也该送一送,使人备下车马,去了昨日的别苑,然而谁曾想扑了个空。
“大人来晚了一步,”留在别苑看屋子的丫鬟道,“今早司公便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启程离开,估摸着这个时候,已经出了江州地界了。”
公孙琢玉心想怎么就这么走了,他掀起门帘,盯着丫鬟问道:“司公没留下什么话?”
说好的提拔他呢?说好的带他去京城做官呢?就这么走了?
大渣男!
丫鬟被他看的有些脸红,用袖子掩着脸摇头:“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却没说杜陵春今早从屋子里醒来,不知为何,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阴着脸的模样相当骇人。屋子里的摆件花瓶一应砸了个干净,还罚了好几个奴仆。
满府的人噤若寒蝉,胆子都快吓破了。幸而大丫鬟知荷解释说昨夜一直是公孙琢玉陪侍在旁,这才勉强压下几分司公的怒火,否则不知又有多少人要丢掉性命。
公孙琢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心中无限惆怅。司公的嘴,骗人的鬼,昨天还喝醉了酒信誓旦旦的说让他入主内阁,平步青云,一个晚上而已,溜的比谁都快。
算了算了,还是怪自己太单纯。
公孙琢玉放下帘子,用折扇轻叩车门,对石千秋道:“大师父,回吧。”
石千秋扬起马鞭抽了一下,好奇回头看了眼,却见公孙琢玉靠在里面,一副蔫了吧唧,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大人这是做什么,瞧着像让人欺负了。”
公孙琢玉长叹一口气,只说了五个字:“遇人不淑啊。”
本以为是前途无量,没成想现在真的前途无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