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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陵春闻言目测了一下那尸体的身高,发现确如公孙琢玉所言,眉头一皱,听不出情绪的问道:“苏道甫,你如何解释?”

死的人是谁杜陵春不在乎,怎么死的他也不在乎,但苏道甫一行人试图在他眼皮子底下糊弄过关,摆明将他当做了傻子。

知府头上冷汗涔涔落下,然而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下官……下官……”

他眼角余光瞥见公孙琢玉正在一旁看热闹,心中暗恨,咬咬牙,干脆直接跪在了地上:“司公恕罪,实是下官无能,未能查明真相,不如将此案交于公孙琢玉审理,他聪慧过人,想来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那句“聪慧过人”夸得不情不愿,堪称咬牙切齿。

杜陵春心想真是一帮酒囊饭袋,将茶盏放在一旁,用帕子擦拭着手心,垂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既然什么事都要交予公孙琢玉去查,那要你这个知府有何用处,嗯?”

知府叩首不起,压根不敢抬头答话。

公孙琢玉无所谓,反正头都冒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对杜陵春拱手道:“下官虽无能,却也是一县父母官,不愿见清白之人含冤,愿斗胆一试,请司公准许。”

满座之人,唯他不卑不亢立于堂下,只让人想到“正气凛然”四字。

杜陵春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目光幽深了一瞬。若说公孙琢玉刚正不阿,他却比那些自持清正的文臣懂得变通,若说公孙琢玉阿谀奉承,他却又与周遭贪腐之辈格格不入。

杜陵春认真问他:“你当真要查?”

公孙琢玉俯首:“自然要查。”

杜陵春心念微动,声音沉沉:“只为了一个奴才?”

公孙琢玉:“奴才也是人命,是我江州子民。”

他这话一出,旁边侍立的仆人皆面有动容。

这是一个命贱如草的朝代,每天都会有无数的人死去。奴才则是最低贱的一种人,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部都系在一张卖身契上,生死皆由主人打杀。

知府为何会推凌霜出来当替罪羊,无非因为她是一个奴婢,一个微不足道,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奴婢,一个死了便死了,不会有任何人在意的奴婢。

人生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然一世为奴,死时却连个清白名声都落不下,未免太过可悲。

杜陵春深深看了公孙琢玉一眼,半晌后才出声:“既如此,本司公便让你查。”

他从座位上起身,衣袖拂过座椅,带起丝绸特有的声响,缓缓走至公孙琢玉面前:“只是本司公剿灭前朝乱党后,不日便要回京复命,没有太多的时候给你,三日之内倘若查不到蛛丝马迹,那名叫凌霜的奴婢便是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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