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
曲淳风大概能明白伴侣的意思,就和人类世界的夫妻差不多,闻言诧异的看向他,却对上鲛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喜爱与坦荡,不由得顿了顿:“姑娘,你我并非同族,是不能成婚的,你还是另觅他人吧……”
话未说完,曲淳风忽然想起他们已经结了鱼水之欢,自己相当于占了临渊的清白,让对方日后该如何寻觅伴侣?
大楚礼教森严,对于女子的一言一行都有极其严苛的规定,更遑论失洁这样的大事,但凡家世清白的男子都不会娶一名婚前失贞的姑娘。
曲淳风下意识以为鲛人一族也是如此,于是话说了半头,就渐渐息了声,一个人怔然出神。
临渊见他久久不语,心想这名人类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他的声音已经很好听了,他的尾巴也很好看,但对方似乎一点也不动心,反而避如洪水猛兽。
那件国师袍上带着一块鱼龙令牌,是墨玉所雕,日光下看起来颜色柔和,通透无比,临渊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玩了半天也高兴不起来,干脆一个人躲去了礁石后面。
难过吗?
肯定是有的。
临渊低头捏着那块鱼龙令牌,心想人和鱼真的不能在一起吗,但是他真的喜欢那名人类,虽然对方呆板又无趣,但有时候对自己也很好。
临渊摸了摸手腕上包扎伤口的布条,又摸了摸身上穿的衣服,心里有些没由来的舍不得,鱼尾静静搁在海岸边缘,海浪一波波的冲刷着,带走了上面沾着的沙砾。
他在想事情,曲淳风也在想事情。
临渊虽然与曲淳风想象中的妻子形象相去甚远,既不温柔也不娴静,但曲淳风想,他应该是不讨厌那名鲛人的,对方甚至几次三番救过自己的命,真要论起来,他现在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娶,对方以后该如何嫁人?
可若是娶了,临渊鲛人的身份又无疑是个麻烦。
他们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到了晚上的时候,临渊又不知游去何处,摘了一堆果子回来给曲淳风,自己则待在礁石后面,囫囵吃了两条鱼,继续思考着对于鲛人来说,有些过于复杂的人类感情。
曲淳风重新生了一堆火,坐在火堆旁,捏着红艳艳的果子,莫名有些食不下咽,他抬眼看向礁石,没看见临渊的身影,只瞧见半截露出来的鱼尾巴。
鲛人血大概已经发挥了作用,曲淳风的伤势正在渐渐愈合,他试了试,勉强聚起一丝力气,然后用剑撑着从地上起身,左手捂着肩头伤口,走向了那块礁石。
临渊在发呆,又不像在发呆,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手里的玉佩,看起来专注,实则兴致缺缺,等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耳尖动了动,却没抬头,也没出声,只是摸了摸自己尾巴上的鱼鳞。
曲淳风欲言又止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姑娘……”
临渊抿唇,用尖锐的指甲戳了戳手中那块玉,发出一声轻响,不知道该说什么,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