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他正陷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那里面有一个笑起来特别好看的人,穿着一身绛袍,在漫天青梅中从背后抱住他,手把手教他练弓。
他莫名地不想醒来。
北云的手法很好,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卦术,挖了心之后居然都没留疤。
他原本也不想追究,一是因为他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在意,没有了心脏他也可以继续这样无聊地活下去,二者也有那个契约的限制。
可是他在卦象里看见了那个人。
他笑起来,和梦里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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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江离忧忽然哭着笑了起来,朝着窗外的江潭月惊喜地大叫。
江潭月正熬着许知媚送来调固神魂的药,闻言怔愣了一瞬,下一刻便腾地出现在床前。
柳徵云的长睫极轻地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了那双血红的桃花眼。
他脸色惨白得可怕,眉目间透着浓重的疲惫和悲伤。
见他缓缓抬起手,江潭月便俯身,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他的眼眶霎时就红了,滚烫的泪灼伤了柳徵云带茧的虎口。
他只敢贪婪又克制地贴着他的掌心,生怕再用力一点眼前的人便会碎掉。
他已经等不起了。
柳徵云看着他含着泪哽咽,心疼得难以复加,用无力的指节轻轻地为他擦着泪,酸涩的喉间溢出一声痛哑的叹息。
“我的宝贝小猫。”
“我怎么敢、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
他遗恨的泪顺着眼尾流入了鬓角,浸湿了枕畔,病态的脸色衬得他此刻痛苦异常。他抚摸着江潭月的眉眼和脸颊,手心一片苍凉的潮湿。
“没关系。”江潭月哑声安慰着柳徵云,自己的泪却掉个不停,“没关系,我愿意。”
“我不该抹去你的记忆……”
柳徵云悔不当初,事到如今再提起却只是徒增苦楚。
江潭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悬在颔尖的泪便落在柳徵云雪白的内衫上。
柳徵云心疼地蹙了蹙眉,却听他带着哭腔开口:“你这个混蛋,连个念想都不留给我。万一我爱上了旁人,你要怎么办?”
他停下来抽了抽气,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这样对我?凭什么不抹柳霜的记忆只抹我的……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难受……”
柳徵云心头大痛,不顾神魂残余的剧痛,猛地撑起虚弱的身体将江潭月深深地抱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边亲吻着江潭月的鬓发,一边颤着声道歉。泛白的指节狠狠按住他的脊背,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
江潭月如愿以偿地在他颈窝缓缓蹭了蹭,亦伸出手用力回抱住他,担心他猛地坐起来伤到筋骨,手掌贴住他后心,输入着温煦的神力替他无声地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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