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头渐升,苏谕齐才终于出现。
他目光犀利的凝视着谢蕴清,良久才道:“你跟我来。”
夏云一听这话,忙上去搀扶,谢蕴清撑了一下身体,顿时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没有知觉的腿渐渐复苏,剧痛从骨缝里一点点剜着髓痛出来。
他抿紧了苍白没有血色的唇,在夏云的搀扶下才缓缓站了起来,每挪动一步都是钻心的痛。
苏谕齐看着他,硬冷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
书房内沉寂无声,苏谕齐与谢蕴清对坐,苏谕齐逼视着他,打破沉默,“你早就知道了谢予安与苏菀烟的事。”
谢蕴清并不否认,“小侄是有猜测,但并不能确定。”
“既有猜疑,为何不说?”苏谕齐声音蓦然拔高,脸色更加黑沉。
谢蕴清道:“小侄不敢妄下论断,亦不想让妧妧伤心,所以只敢默默守护。”他说的很平稳,但一字一句都透着爱护与珍视,“我知道自己这副身躯残破,配不上妧妧,若妧妧能与二弟和美,我绝不会妄想什么。”
“可如今二弟做出这样的行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妧妧伤心难过,我爱妧妧逾性命,只希望伯父能给我这个机会。”
苏谕齐道:“你说你爱妧妧?连谢予安都嫌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儿二字他说不出口。
苏谕齐铁青着脸,可恨的是女儿就是为了救谢予安才变成如今的样子,他竟然还敢做出这种事!
谢蕴清皱起了眉,“妧妧只是孩子心性,想得慢了些,但她什么都懂……这样的赤子之心才是最珍贵的,我会尽我所有的一切,护她天真无忧。”
苏谕齐终于动容,有多少人当着面不敢说,却在背后轻视妧妧,当她是痴儿,甚至也从不将她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而谢蕴清却敢说要护着她这份纯真,也从不觉得她有异于常人。
过了许久,苏谕齐才又开口,“从前未曾见你佩戴过这块平安扣。”他看向那块平安扣。
“从前不敢戴,是因为知道只是妄想罢了,今次,是希望伯父在看到这块平安扣时能想起当初的婚约,将妧妧许配给我。”
他的不遮不掩反而让苏谕齐生了几份好感,“把妧妧许给你,你可知道要遭受怎样的流言蜚语。”
思及此,苏谕齐才舒展的眉心又拧起,前脚跟弟弟退亲,后脚就哥哥定亲,这要闹出多大的笑话来。
“若妧妧许的本就是我呢?当初指腹为婚是与我,定诺的平安扣也在我身上。”
休息了许久,谢蕴清脸上的血色已经恢复了一些,不再是吓人的白,他缓声道:“与苏家四小姐定亲的本就是谢家大公子,我与二弟手足情深,他只是因为我腿脚不便,才帮忙操持婚仪之事……只要我们两家认准了,旁人又能如何说呢,也不敢说。”
以苏谢两家在江宁的影响,但凡有生意往来的,哪怕知情也不敢乱说得罪,至于不相干的人就算有怀疑,最后也只能相信。
苏谕齐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是硬要将黑的说成白的?”
谢蕴清却道:“婚仪将近却忽然退亲必然会引人非议,日后只要三姑娘入谢府,旁人自然就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