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年淡笑道:“火葬尸体前,自然要先问过亲友。”
“它一条狗,还要去哪里找别的狗哇?”李刚烦了。
“不用你们找,他不是已经来了么?”陈鹤年说,“而且,他可是个人呐。”
众人一扭头,就看见一个黑影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正是成天躺在他们家门口的流浪汉,他发黑的脸上还有些灼红颜色,每吐出的一口气都有些费劲儿。
“他怎么进来的?”陈淑一瞧见他,脸色就恶劣起来。
流浪汉看见这么多人,有些局促地缩了起手,他嘴巴不停啊啊着,卑微地朝他们摇头。
“你的狗在这里。”陈鹤年对他说,指着黑狗的尸体:“你可以选择把它直接带走,也可以交给我,让我来超度它。”
也不知道那流浪汉听见了没有,他歪着脑袋朝这里撇,张着嘴在吸着气,最后终于看见了地上的黑狗,他啊地怪叫了一声,步子明显变急了。
他这一急,腿就瘸了一下,膝盖猛地磕在地上,用手掌撑地,他又很快爬了起来。
流浪汉摸到了黑狗的尸体,只是尸体已经臭了,冷了,只因为魂魄不散,尸体才有没有腐败,他脸色没变,手在狗身体上摸了摸,毛都硬了,穿过了他粗糙的手,那黑狗的脖子上还有一条红绳绑着的小铃铛。
流浪汉赶紧抱起了尸体,就要走人。
“把狗放下!”
“不准走!”
见陈鹤年没说话,李刚夫妻俩立即围了上去,挡着他的路:“我儿子都被它害了,你还想走!把尸体留下!必须把这畜生给烧了!”
流浪汉睁大了眼睛,啊了一声,嘴巴也睁得大,可他又说不出话。
但是陈淑和李刚开始拉扯他的手,他们要把尸体给抢过来,黑狗的铃铛随着摇晃响了起来。
“你养的畜生!死畜生!”陈淑恶狠狠地骂道。
流浪汉急了,一边抽气一边用鼻子吐气,他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他们,他的嗓子跟被刀割一样疼,却状若嘶吼:“小狗!”
“这是我的小狗!”
他扯着嗓子,沙哑地蹬腿咆哮:“我的小狗!”
“啊,唔……”
流浪汉居然发出了声音,他原来不是个哑巴,他的声音很难听,更类似于绝望的怒吼,他带着泥垢的指甲紧紧插进黑狗的毛发力,他在用身体拉扯,用肩膀撞,用头挤,他死劲扭着身体,几乎拼尽一切。
但那条瘸腿已经不能支撑他蛮力的动作,他倒下了,他笨重地摔在地上。
流浪汉呜呜两声,拖着疲惫的身体压在黑狗的尸体上,他咬紧了嘴,眼睛仍然瞪大着,不松手。
陈淑几乎疯狂地撕扯他,推搡着,最后更是用上了拳头,他们咬牙切齿,脸上愈发的狰狞,他们的拳头砸在了那副瘦弱的身躯上,用脚踹流浪汉腿上的伤口。
“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打他!”李孝笑大喊了出来,她跑了过来,这大概是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如此响亮的说话。
她的身躯不大,声音却是用身体发出来,是有力量的,她冲了过去,就这样冲到了流浪汉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