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嘢?说的是我吗?叶斐不禁瞪大了猫眼,手里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庄亚琳的名片。
“喊乜嘢,催命啊!”只见一个金发飘逸的男子从走道那边过来,“乜嘢货色值得咁大惊小怪!”
话音没落,世英便望见叶斐,登时小小怔了下。
咖喱见此,赶紧拉他过来道:“哎哎,话讲前头啊。呢个试钟(2),我来啊!”。
“哗,你凭乜嘢吃独食啊?”
“就凭你如果同我抢,我就话俾贼婆,看她会唔会阉咗你!”
“C!算你狠。”世英瞪了他一眼,再转向叶斐却笑得跟一朵花一样,“小妹妹多大啦?以前跑过私钟(3)吗?”
“呃……”钟还可以跑的吗?叶斐简直是一头雾水。从进门到现在,也没听懂几句话,倒是莫名其妙有种要被卖了的感觉。她赶忙整理情绪,决定重新开局,便不回答,而是伸出手郑重道,“您好,我个名叫叶斐,唔知怎样称呼您?”
见对方要跟自己握手,世英倒是有点奇怪:“你叫我世英哥就得啦。呢位系咖喱哥。”
想来这是对方的江湖绰号了,无需纠结,叶斐便又道:“我系来找梁东升梁生,他依家在么?”
“你有乜嘢,同我讲也是一样噶。”世英拍拍胸口,笑道,“马房(4)嘅嘢,我同样做得主。”
马房?难道是养马吗?实在太多听不懂的说法了,叶斐干脆放弃,只顺势说明来意:“太好了。我来系想同东哥倾下屯门嘅李家农场。阿原话,有d情况最好当面解释一下。”
“农场?”这下换成世英不解了。
叶斐是以简要说了说。听她言罢,世英与咖喱互相望了望:“咁样,我还是call下东哥,请他来一趟。你等一下哈。”
刚才还说做得了主呢!叶斐微笑点头,心中的小人翻了个白眼。挨着墙边一把折迭椅坐下,旁边柜台上养着一缸金鱼。便是等待的这段时间,又有几个衣着暴露、香味浓烈的年轻女子从里屋出门,看见叶斐坐在那里,目光怪怪的。叶斐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只好盯着柜台上的金鱼。
又片刻,听得门响,叶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夹着小皮包的男子走了进来。
“东哥!”原本在窗边抽烟的世英与咖喱迎了过去,几句话说明情况。
叶斐亦已站了起来,只见这位东哥戴着金丝眼镜,适中的身量,着整整齐齐的衬衫西裤,气质斯文得简直比耀扬还不像江湖人。
“你好,我系梁东升。”大东转向叶斐,上下打量。
叶斐主动伸出握手:“东哥你好。我叫叶斐,你叫我Faye也得。”
大东莞尔,只轻握了下她的手指:“请坐。”
叶斐从命坐下,再次说明来意:“我听阿原讲,您买农场,除咗置份产业,也系想有个地方爬爬山、钓钓鱼。咁样的话,我想您系阿原嘅朋友,也系耀扬嘅朋友吧?所以,如果您想去玩,随时都可以呀!何必非要买下来呢?”
“叶小姐讲笑了。”
她言语里隐约的孩子气,反倒让大东拿不准如何应对——出售农场能立刻套现一大笔钱,可听她话里话外,一个字也没提到钱如何,似乎是要等耀扬回来的意思。但如果她对耀扬如此情深意重,怎么又好似完全不清楚江湖中事?
默默吸了几口烟,大东再次开口:“你嘅意思,我明白了。讲到底,你不想卖咗呢间农场。”
其实就买农场这件事,大东并无多大热情。之前李一原投奔自己,带来的叁家场子很合意,大东因此想着帮衬一下无妨,分散投资,也给周围亲友弄个放松、散心的地方。哪怕他心里明白,李一原曲曲折折只是为了不得罪耀扬。以大东的行事风格,即便李一原不弄这一套,若是日后因为农场的事耀扬为难他,自己也必会出面撑他。但现在的情况是,人家雷耀扬的女朋友根本不想出售农场,又占着情义道理。他李一原不愿得罪昔日大佬的女人,难道他大东就能夹硬逼人家吗?把这烫山芋扔给自己,他李一原也真好意思!果然雷耀扬带出来的人就是坏毛病多!
如是想着,大东更懒得掺和这事了,温声道:“你放心,做买卖必得两厢情愿。既然如此,我绝不勉强。”
“那太好了!”叶斐闻言雀跃不已,“谢谢东哥!”
“谢我乜?”大东有些好笑。耀扬条友,心眼比筛子都多,怎么竟有个这样傻白甜的女朋友!
正说话时,门口响起哐哐的砸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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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荀嘢:好货色
(2)试钟:马夫决定是否带某个私钟妹之前先试一下对方的服务水平(3)跑私钟:应召、援助交际
(4)马房:私钟妹等候上钟的地方,泛指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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