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香港。
狮子山隧道南口的服务区,一群飞车党打扮的青年,当真是字面意义上的红男绿女。手提音响传出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夹杂着调笑声、口哨声,似乎连公路围栏也随着音浪起起伏伏。
围栏尽头是一辆明红色的林宝坚尼,95年限定纪念款,市值港币550万,全港只得27部。
一个身形修健的男子正倚着车前盖,额前一缕挑染金发湿度爆表的夏夜里飘逸得有些嚣张;指尖夹着细长的More烟,与身后沉默的狮子山一般对眼前的喧闹视若罔闻。
弹飞烟蒂,男子从绿色的烟盒中又抽出一根,旁边一个小飞仔忙不迭上前点火。
“耀扬哥,今天时间好x长噢!知道是赛车,唔知以为是游花车。”
“Cao,公子哥找刺激,你估他们真不怕死么?”话是粗口,语调却很平淡,“能一路开下来,就算他们好嘢。”
“咁刺激d玩法,至有耀扬哥你才谂得到!”另一个小飞仔错失点烟之机,随即跟上恭维。
其实也不是恭维,而是事实。公主道至窝打老道原是港九出名的地下赛车线路,逢二逢六的赌局由东英社坐庄,一场赛哈雷机车,一场赛跑车。参与者原本多是社团中人及所谓的新新人类,直至庄家易主,由东英社五虎之一的奔雷虎接手,新撰了几样玩法,引来不少找刺激的富二代来此逞豪。其中最受欢迎的便是今天这场“赛坚”的玩法:车程从何文田广场出发,走公主道、窝打老道,一路向北走,直至狮子山隧道口的终点。挂满档的超跑,原本5分钟左右便到,这里却多了一项条件——每车副驾配一火辣靓女,行驶过程中不断提供口舌服务。当然,为防作弊,副驾靓女必须由庄家东英社提供,每单另收二皮嘢的壮胆润喉费;若有事故损伤,再从庄家抽水中另赔若干。如此胜者,则不仅仅是“车神”,更是最man、最坚的“x神”。
“我能谂到,系因为我也有好奇。”耀扬微挑下巴,半闭着眼就,“人和动物到底有乜区别?我话即系人可以控制住自己原始d欲望。更高班呢,就系能利用呢种欲望。想收个时候能收,想放个时候能放。控制不了自己欲望d人,跟畜生就冇乜区别喽。”
“耀扬哥讲话,好有哲理噢!”
回应这直白马屁的,只有一声不屑的冷哼。
旁边另一个小飞仔,显然更机灵些:“耀扬哥讲得啱呀。畜生就不值钱喽。上周呢个叁联仔,爽到抓不住方向盘,直接撞上围栏。条嘢几乎都被箫妹那个八婆咬断咗!箫妹就赚到啦,不过撞几块青,就有叁皮嘢入袋喔!”
“你羡慕,你也去含蕉啦!”
“Cao!”
斗嘴声被远处传来的马达声打断了,周围也响起了尖叫声。
“聂少!聂少!”
呼喊声中先下车的,是副驾驶一侧,只见一个着红色紧身皮衣、前凸后翘的妙龄女郎,艳丽的口红糊了大半,唇周一片狼籍。又过了片刻,才见一个身量不高的青年男子开门下车,腰裤掖得凌乱,脚步虚浮却高扬着下巴,仿佛检阅的将军般向围过来的众人频频挥手。
“聂少果然坚嘢!”耀扬一边越过众人,一边调动道,“你们话,是不是至坚至硬?”
自是应声如潮。
“耀扬你也好嘢。”被叫作聂少的男子,大笑着拍了拍耀扬的肩膀,只是那笑声怎么都有些中气不足的感觉,“本少今日高兴,下站去老尖High Bar,通通入我数!”
周围男女闻此,更是鼎沸。耀扬借机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立刻掸了掸刚才被聂斯启拍过的肩膀。
聂少聂斯启,丰平物流的太子爷。亚妈原是聂老爷的秘书,上位叁房太太,笼络住老头子,提拔自家兄弟,娘家一门算是鸡犬升天。聂斯启既是子辈独苗,叁太、舅舅自然求神拜佛地盼他争气。可惜这位聂少,着实扶不上墙。介日里招猫逗狗、流连花丛。一次夜总会争女,得罪了大圈帮一队悍匪,差点便被绑了票。幸得那家夜总会老板斡旋,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