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糊涂了,这半年多来浑浑噩噩,活得像个白痴,脑袋像一团黏稠的浆糊。
他那时候脑子里无数次纠结的就只有一个念想,罗qiáng对不起他,罗qiáng亏欠了他,罗qiáng这个王八蛋大混蛋,这辈子欠他的都偿还不清。
可是他竟然就没有花工夫仔仔细细地把前后串起来,想明白,罗qiáng究竟哪里对不起他?这么多日子以来,罗qiáng一次又一次欲言又止,用那样的眼神看他的时候,是想要对他说什么?
邵钧眼球都红了。
罗qiáng何止是亏欠了他五年自囚在深牢大狱,五年的大好青chūn他的用情他的付出他的掏心掏肺他的泥足深陷!
这些事情,邵钧当然一早就问过邵国钢的。
邵国钢当初劝他回家,调换工作,订婚结婚,都是怎么说的?
邵国钢跟他说,当年做案的幕后真凶,爸替你查清楚了,凶手已经伏法了,你爸一生做人清清白白,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儿,没对不起你!钧钧,回家吧。
邵国钢甚至拿出刘某人的认罪书其中一页复印件。邵钧确实看到了,那上面清清楚楚地承认曾经买凶灭口秦成江的事实,秦秘书只不过是内部清洗的牺牲品。
事情真到水落石出的时候,邵钧那种计较的心态反而淡漠了,冷静下来。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要拼命纠结。邵钧当初年轻气盛时,那一股子为了妈妈而故意难为爸爸、折腾爸爸的叛逆心理,这一年来让邵国钢给他磨的,犟脾气都快磨圆溜了,已经没脾气了。
邵国钢在他受伤住院以后,一趟趟地往医院跑,跟主治大夫谈,跟医护人员吵架嚷嚷,整夜整夜坐在病房里熬红了眼,邵钧那时全看在眼里,装进心里了。邵国钢也五十多、快六十岁的人,鬓角的白发可以染,身形依然高大挺拔,但是谢顶的后脑勺染不回来。常年严肃刻板的一张脸,眼角和唇畔皱纹深陷。
邵局长官越做越大,地位愈加被上面的人倚重,看好。身居高位的人,每天需要算计、筹谋的事情可就多了。平民老百姓每天街上来来往往,块儿八毛地在菜市场里跟人讨价还价,有平民老百姓的烦恼;高官厚爵的人,也有高官厚爵的烦恼,承上压下,党同伐异,无数双眼从四面八方牢牢盯着,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有的是人眼红着那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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