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明只要不跟郑克盛关在一起,就没机会打击报复,邵钧是这么合计的。
但是有一样儿,这个人既然伤好了,还得继续上工,每周的一至五,跟其他大部分犯人统一待遇,在厂房gān活儿,挣工钱和工分。
这是二九四每天跟七班老冤家们共处一室的唯一机会。
罗qiáng慢慢地走进厂房,四周的犯人都看他,用眼神jiāo换心思,看那位,就那位,七班那个qiángjian犯,被收拾了,这又爬回来了
他们三监区包gān儿的订单是磨石头,就是给某厂商加工的成品原件,石头磨成心形,上面写个爱啊真情啊什么的字样,再挂个穗子,男孩买了糊弄女孩的。附近远郊区县十渡、野三坡那些景区,小摊贩到处卖这种石头挂件,其实都是附近监区的犯人做的。也别小看这些做手工的犯人,都挺利索,挺能吃苦的,论gān活儿的效率,可比社会上一些90后qiáng不少呢。
邵钧觉着他已经做出了最稳妥的安排,把那两个不省油的灯位置隔开,二九四单独坐在桌子一头儿,跟谁都不挨着,身旁还围了好几名管教,盯着gān活儿的每一个动作,不给这人任何向旁人挑衅摩擦的机会。
刺猬把一大包原料石头哗啦啦推到罗qiáng面前:周建明,这你的。
胡岩拿胳膊肘蹭了蹭某人:嗳,你伤好了?
不舒服就少gān点儿我帮你磨几个,这活儿我可拿手了!
小狐狸琢磨着他那点儿人尽皆知的心思,直白而坦率。
罗qiáng也不说话,接了东西,开始gān活儿。在厂房里老犯人也摆谱,经常吆喝新来的人多gān活儿。罗qiáng之前被七班的人集体排挤,工作量最多。他做的多,工分挣得也多。小册子上密密麻麻地列出各人的记录,3709号简直称得上一大队的绩效模范。
工分和日常操守表现是决定能否减刑和获得探视的大杀器,犯人们可在乎了。罗qiáng在一大队也是个异类,他是工分挣最猛的,也是入狱以来各种是非幺蛾子最多的,这厮挣的工分都打架用掉了,管教们对付这号人也头疼死了。
磨石头很脏,厂房里到处都是废料和石屑,而且特别费眼睛。
邵钧不近不远地站着,看着罗qiáng低垂着头,眼底隐隐透出红丝,一丝不苟,磨完了一个,又磨了一个这人侧面的轮廓比石头还要坚硬,眉骨嵌着一道刺目的伤痕,昭示着还没愈合的怨恨
周建明回来之后的这几天,气氛安静得让人觉着不对劲。
太安静了,让邵钧过分自信之余心里产生某种错觉,那俩炸刺儿的家伙,在邵三爷双管齐下、两路出击、正义感化和威bī利诱之下,都缴械了,认怂了,不折腾了?
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实就在老盛今天一下午第三次举手要求上厕所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撒三回尿了你还去?一名管教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