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笑着,从随身的绣牡丹蜂蝶的小包中,拿出了一枚顶部凹陷,前端黑色的子弹。
她微微往前一推,轻声道:“忘了向您二位介绍,本司最新产品。铅芯软头弹,去除弹头的设计,会让子弹进入敌人身体的时候,因剧烈挤压而炸开或扁平,留下巨巨大的开放式伤口。”
言昳就不说自己的手|枪枪管的膛线,还特意让人定制了上宽下窄的阴线,只为了打出去之后,子弹在短距离就有更大的旋转力——也就是破坏力。
她这把手|枪诞生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中枪的敌人迅速失去抵抗能力和……生还机会的。
卞睢发觉自己总是小看这个女人的狠毒,他轻声道:“……我说过,他死得太早,我会很难办的。”
她一耸肩,捂嘴笑道:“抱歉。”
言昳在毫无诚意的可爱式道歉后,还是贴心道:“不用担心,一般来说他失血也还能活七八个时辰呢。我也没办法呀,都说卞宏一是枪林弹雨里都能活下来的福大命大,我今儿还做好开了六枪都不中的打算。”
言昳这稀烂的枪法,还算是山光远紧急培训过的。若不是他手把手教她,如何一手拨轮一手上膛,言昳恐怕没法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在桌子下连开四枪。
对桌这么近的距离,她竟然只中了一枪,山光远怕是想把她这个手残学生开除学籍。
卞宏一抬头道:“睢儿,你被她暗算了。我死了,她会立马对你下手——”
卞睢系好能暂时止血的棉绳后,两只手在卞宏一胸口的布料上蹭了几下,湿血擦干,可手上还是染上了浸透般的猩红,他轻轻给卞宏一拢了拢衣襟,而后顺手拿起了他腰间的匕首,多情眸中秋波流转,道:“爹,咱俩的恩怨情仇太长久了,你几句话是说不动的。更何况,带兵入京和驻守陕晋,哪条路先死的早,真希望你能有命去看。”
卞睢作为一个最有权势的长子,似乎是在卞宏一少年时与塔塔尔族舞|女所生,出生后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他跟随卞宏一这几十年来,应该看透了卞宏一与公主的恩怨情仇,也看过太多卞宏一对妻妾子嗣的残忍。
他外貌上迎合父亲的“信佛”,为父亲披荆斩棘多年,立下汗马功劳。但至于离心嘛,言昳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就没合心过,谈何离心。卞睢单方面蕴藏了近三十年仇怨,以卞宏一对家人的态度,可能压根就不曾站在同一高度去了解过。
外头随着卞睢之前挥手的动作,大批卞家军士兵端枪或持刀,缓缓围上了庭楼,也围住了河滩上立着的山光远等人。
山光远背对着庭楼,看向江远处,手甚至都没有把在刀柄上。
宝膺则忍不住转头看向被风吹起的绒帘,虽然这里只能看到言昳的婀娜背影,却瞧得见卞宏一的面如死灰,卞睢的复杂犹疑。
韶星津早就听见庭楼内的枪声,此刻看到卞家兵团团围住他们,刀尖对准,哪怕猜到言昳必然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险境,却也忍不住心惊肉跳,略略后退半步。
言昳承认自己不够了解卞宏一,但她算准了他的部分目的与行动。显然卞宏一更加不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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