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刚又瞧,言昳还给他倒茶,他也接了。
梁栩觉得有点不对味了。
言昳蹬鼻子上脸的脾气他总算知道了,受了她的撒娇卖软都是要挨刀子的,但她给山光远倒茶又不像是做小伏低,更像是顺手的亲近。
或许这二人早些年关系就算不上主仆。
而算得上青梅竹马。
梁栩眼光一垂,转头聊起平匪的事。
他要聊点别的,山光远还能张口敷衍他几句。但被皇帝指名南下平匪,所见之处,真可谓兵荒马乱,人不是人。跟他童年时候逃难的景象交叠在一起,再想到那国库崩盘,皇帝仍说“大明永昌”,他便心里只觉得厌恶。
但匪患依旧是匪患,他们既是受难百姓,也挥刀向其他的受难百姓,山光远不能因丝毫怜悯与厌世便不除匪患。但他归来之后,只想加紧自己的计划,连睿文皇帝的脸都不想见。
梁栩跟他聊这个,山光远连回话都懒得,梁栩说了一大段,他就回个“嗯,对”。
言昳看山光远来一趟天津,只学了没调平声的“嗯啊这是”,心里想笑。
但梁栩面上笑着,却觉得恼火,指节却紧扣着圈椅扶手上雕的竹梅。
梁栩哪儿都不好,但这小心眼还装大度,光往自己嗓子眼里噎的脾气,更是要命。
山光远又是个不爱装的,能坐下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言昳干脆直接来个结束语:“你这儿要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你借我个车吧,回头我给你记账上也行,想办法还你也行。”
梁栩对着她还挺抠的:“车没有,借匹马行吧。你回头让人还王府来。”
言昳挥手:“行行行。”只要别再让她跟山光远挤一匹马,怎么都行。
她说要走,山光远心里也松快了。明明是仇人,非要坐在这儿喜笑颜开的唠家常,他受不了,言昳一落话,他就起身拱手,去牵马了。
言昳提裙跟过去,梁栩没起身,只在后头笑着唤她:“我的提议,你别忘了考量。要继续做买卖,总要有个让人安心的说头,对咱俩都是好事。”
言昳回头对他龇牙:“不用考量。”
梁栩在秋叶黄景下眯着眼睛但笑不语。
言昳转过脸来,背对着梁栩,面映着远处的山光远,皱着眉。山光远分明看见她用嘴型骂了个把先帝能气死的脏话。
山光远心里既有不爽,但又觉得她对梁栩态度也远不算好,安心了几分。
可算是二人各骑一马,山光远遥遥一点头,冷漠的谢过衡王殿下,就准备离开天津卫。他还没轻踢马腹,言昳就先窜出去了。
他担忧她骑马不稳,连忙跟上,奔出去好一段,言昳频频回头,看见城防兵远了,天津卫也远出一段距离了,可算是慢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