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说完之后,白旭宪几乎癫狂起来:“不怪我,真的不怪我!你快从我女儿身上离开,我要找高僧把你驱走!我要——”
李月缇站在一旁,看着可悲的白旭宪:且不说鬼神不可信,其实用脑子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什么鬼神附身,期间言昳去过那么多次僧庙还读了好几年圣贤书,哪个鬼有这本事。
李冬萱启唇:“……他已经疯了。”
是白旭宪已经疯了。
而言昳则在疯狂与理智之间,笑的娇艳,她拎着那血迹斑斑的花瓶,满嘴胡话诳他道:“白旭宪,你忘了吗?增德高僧已经死了,最后动手的还不是我,而是你哦。”
白旭宪彻底呆傻的望着她,嘴唇颤抖:“你怎么会知道我杀了他……你怎么……对、对不起!我、我……”
李月缇心想:此情此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将亲生父亲绑起来,要让家族绝后覆灭,随意的抄起东西殴打父亲,并计划杀了他。古往今来都几乎少有这样的高门闺秀吧,任谁来都觉得她疯了吧。
但当李月缇自己经历这些年,又得知这些过往,看着言昳从一开始的伪装,到制衡,再到暴起。言昳的步步为营,一切又这么合理。李月缇知道,如果是五年前的自己,大概会站在纲常儒家那边,斥责她的激进、抵触她的恶毒。
可她现在只觉得飘飘然的舒坦。
李月缇从小到大听过的多少规训,受过的教育,从教她如何笑如何走如何说话,到教她去鄙夷“不检点”“不端庄”“不温柔”。她像是一只蚕,被诸多人口中吐出的丝紧紧勒在在蚕茧中。
没人要她。
他们想要的只是茧的形状而已。
言昳就要自私、自我,为此不惜自燃,把那茧烧成灰烬,挥翅化出一只火蝶来!
白旭宪声音发抖,脸上涕泪横流起来,胡言乱语道:“卉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做错了,真的。真的是我错了——你要我怎么给你谢罪!我,还有孩子,孩子、对,还有孩子啊!我不能下去陪你啊!”
言昳半眯着眼睛:“对不起……吗?”
上辈子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多想说有一天父亲幡然悔悟,对她说对不起,将白家二小姐该有的生活与地位都还给她。
后来她二三十岁的时候,多想把那个最后靠着白瑶瑶,躺着进内阁的白旭宪给绑起来,割断他脖颈,让他后悔得罪了她。
前世幼年,增德高僧要给她驱鬼去灾时,将她在众人面前绑起来,以柳条、纸鞭抽她做法,而白旭宪又以要威慑中邪的她为名,抽她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