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宪拍了一下孔管事的胳膊:“你早跟我说,都是男人,这点忙还不能帮你吗?不过,多个儿子有什么不好的,他虽然是个哑巴,但你好好待他,往后让他给你养老送终,床前多个人照顾还不好吗?”
孔管事膝盖发软,满头大汗:“就我家那位,我什么时候也不敢把他领回去啊!”
白旭宪大手一挥:“没事,放在府上养着。你也心真狠,就把他扔在马厩干那些粗活累活活。等他大了我也可以用他,等你那媳妇真老到也厉害不了了,你再把他领回去也不耽误事儿。”
孔管事松了口气:“这孩子跟他那破落户的娘过了好些年,跟着花场的护院好像也学了点花拳绣腿,拳脚上算是有天赋,您看着能用上是最好!有白爷这话,我就不用死在我婆娘刀下了。”
又聊了几句,孔管事拜了又拜,才扯着山光远退下去。
二人穿过回廊,来往奴仆对孔管事行礼,孔管事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抬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深吸一口气,刚刚市侩心虚的口吻收了起来,对他低声道:“从今日,你就是我私生子了。别的先别多想,听闻皇上如今身子不大好,如果太子能妥当即位,山家的事儿就有可能有转机。”
山光远垂眼。
孔管事拽了拽他的衣袖,看他披着给成年人穿的粗布旧衣,袖子长了一大截:“……早在没出事之前,我就听说过你。说是山以将军有一幼子,打小不哭不闹不说话,不知感恩不认父母,有时举止失常有时形如木偶。有人说是山以将军在西海战役杀孽过重,这孩子便沾了邪祟没了魂魄,只有个活壳。”
山光远终于抬眼看向他。
孔管事也看着他点墨似的眼睛。
真是个没魂魄的活壳,能跨过几场战乱,从京城逃到金陵来吗?他心里怀揣的是报仇?还是与生俱来的坚韧?
孔管事半晌道:“君子……十年不晚。”
山光远没接话。
孔管事清了清嗓子:“你认识的字多吗?”
山光远摇头。
孔管事:“回头我给你送去几本书,还有笔墨,你好好学一学,哑症要养,先学写字吧。”
孔管事要走,山光远忽然开口,他声音哑哑的,说不成句子:“怎么……知道……查、人?”
山光远跟他好不容易说这句话,竟是问这个。
孔管事挥了一下手,不在意:“也是赶巧了,前院有俩丫鬟闲逛,说起来这个让我听见了,否则真难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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