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上些药”,沈游轻声道。
“先生!”,罗琦皱眉,“这已经是最少的药量了!”
“到了后面我们会越来越难……咳咳”,夜间寒凉,沈游咳嗽了两声,“尤其是药品,一定要省着用!”
这些金疮药全部研磨成粉末,按照配量,一人携带三份,再加上随行医官、后勤本身也会运输携带药品,看上去药品足够了。但伴随着受伤的人越来越多,刀口只会越来越重,届时药品一定会短缺。
无论如何,都要省着些用。
罗琦还想再劝,可见到沈游煞白的脸色,又觉得自己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剩下的人怎么样了?”
“都在伤兵营里,重伤的已经在治了,轻伤的也已经包扎完毕”,罗琦轻声道。
他们征用了一户百姓的家作为伤兵营。
“战死之人按例抚恤……其书信覆好油纸,掩埋于府衙门口”,沈游轻声道。
但凡有一人活下来,便会将这些书信送往战死同袍家中。
她顿了顿,嗓子有些哑,“姚爽,记得提醒我,待我右手伤好了,补充一下书信”。
还能有什么书信呢?
自然是每次出征前的绝命书了。
“好”,姚爽笑起来,“我明日便将战死同袍的名单交给先生”。
写入沈游的绝命书内。
若他们真的全员战死于此地,这些死于敌人之手的同袍,其骸骨自然需要周恪来找回、收敛。
若他们侥幸没死,也得牢牢地记着这些人的名字,将来在南阳建下英烈祠。
香火绵绵,英魂不灭。
沈游坐在主帐内敷药,马平泰正好布置完巡防工作进来。
罗琦见状,知道他们要商谈公事,便低声道,“先生,我明日再来换药”。
沈游点点头,罗琦这才退出去。
“如何了?”
沈游动了动胳膊,血已经止住,但皮肉还是在隐隐作痛。稍微一用劲,即刻就有鲜血涌出来,她只好将右小臂一动不动、端端正正的摆在案几上。
“北齐的营盘看着并没什么变化”,马平泰说道,“还是那副样子!”
他顿了顿,“先生确定他们看到你了吗?”
沈游摇摇头,“原本就是赌运气”。
她解释道:“赌秦承嗣肯定查过我,知道我的背景、来历。此外,他见过我一面,或许会绘制我的形貌给项明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