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手!别急!别急啊!”
桂花喘了口气,“我听当家的说,现在那些黑衣服已经进了县衙了。正满大街的喊,说是会清……哦,对对,清剿云门帮”。
桂花艰难的说出了“清剿”两个字,“黑衣服的人说要让百姓们去告云门帮那些人呢!”
李翠脑子一空,眼睛忽然就要落下泪来。
不对不对!
桂花家男人是在云门帮跑船的。云门帮一出事,桂花怎么可能还有心情来告诉她云门帮的消息!
“云门帮要是倒了,你男人呢?”
桂花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李翠这么快就想到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黑衣服的人说是会开放海运,以后不搞船帮了,想跑船的就可以去跑船!”
李翠看了几眼桂花。桂花约摸是心虚,被看的低下了头。
李翠终于知道素日里与她不太熟的桂花婶子为什么会来找她了。
桂花家男人不知道皂衣军说以后开放海运到底是真是假。
所以他要确定皂衣军的话是真的,那就让李翠去告云门帮。要是皂衣军真的受理了,那就说明他们的话是真的,真的让百姓去告状了,也真的会开放船运。
要是官府说的话是假的,反正去告状的也是李翠,到时候出了事,也是李翠一个人担着。
这无非是升斗小民们穷到了极点后衍生出的狡猾罢了。
但无论如何,李翠都感谢桂花告诉她这个消息。她的眼睛红了起来,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要灼尽她的五脏六腑。
当年云门帮的孙根穿刺在她爹娘身上的伤口,如今李翠要一点一点的还回去了。
“桂花婶子,劳您帮我看着四个孩子,我晚上便回来”。
桂花一愣,抬头看向李翠,才发现她眼神极凶戾。
李翠轻轻推开了挡在门口的桂花,直奔县衙而去。
可一路走来,李翠的心像是泡在热油里,火热滚烫又极度痛苦。
她是疍民,皂衣军真的愿意为她做主吗?要是她回不去了,孩子可怎么办?况且她又是个貌美的小娘子,若有胥吏看上她,岂不是羊入虎口?
李翠到了城门口,竟然犹犹豫豫不敢进去。
宋秀秀早就注意到这个娘子了,在城门口来来回回的走,既不走向赈灾的队伍,又不入城。神色焦灼,偶尔恍惚,行迹堪称鬼祟。
不是出了事来求助皂衣军,就是来搞破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