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工部尚书陈广志年迈,强撑着身子颤巍巍的说道,“当务之急是派人确定叁明府具体情况,派遣大军进驻南平。若是可以,便与叁明府里应外合,夺回平蒿、锁子、宛湖三县”。
眼看着有人出了头,孔流连连附和,“是极是极,陛下,臣附议”。
蠢货!宁鹏飞暗骂一声,当年攻打南平死了七八万人,后来扫平明州又死了那么多人,金陵城内囤积的兵马二十万,这可是实打实的二十万兵丁啊!再加上要防备北方,陈兵于黄河沿线的十万大军以及攻打佘崇明的十万大军,这些人马快要把国库吃空了。
陛下手上要是还有能调动的兵马和粮草,他就不至于愤怒至此了!
唯一能够抽调的就是金陵的兵马。可这一批兵马说是拱卫金陵,实则明眼人都知道,那是陛下专门养来保护自己的,怎么可能动呢!
现在陈广志提起发兵这个建议,简直是自己找骂。你看看刘子宜多清醒,宁可说自己披甲上阵、为陛下尽忠都不肯提及那二十万金陵守军。
“陈尚书以为要派多少大军前去?”
陈广志沉默了,本来就弯弓驼背,这下子腰弯的更厉害了。
良久,他颤巍巍道:“陛下,臣失言了”。
秦承章阴恻恻的目光直盯着陈广志,“陈尚书真是老了,君父面前也敢胡说八道”。
陈广志干巴巴的脸皮抽搐起来,他清楚的知道今日既然已经当了这只出头鸟,就没那么容易再把头缩回去。
秦承章这是要逼他来担这个千古骂名。
“臣以为……”陈广志哽咽着,一句话活像是黏在喉咙里似的,怎么吐也吐不出来。秦承章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盯在他头上。
良久,陈广志的腰仿佛彻底塌了,他木着脸,“征兵加赋方为上策”。
秦承章嘴角咧起来,笑意浮现在眼角眉梢。征兵这两个字一吐出来,仿佛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既然无法调动金陵城的二十万大军,那就只能征兵了。养兵所耗钱财颇多,自然需要加赋了。
秦承章不是没有征过兵,可那时候多数是对流民、无力支付钱财的人家征兵。秦承章为了凑出共计五十万大军,强行征兵,简直担够了骂名。
如今这一次征兵,更彻底更残苛,只怕是要彻底的将整个金陵筛一遍。上一次是秦承章经验少,这一次他决计不肯担骂名了。而这一次的骂名承担者自然是工部尚书陈广志了。
哀鸿遍野、怨声载道……陈广志几乎可以看见他被人戳着脊梁骨怒骂为官不仁。
思及此处,陈广志竟隐隐老泪纵横,他为官二十年,起伏半生,为大齐鞠躬尽瘁,仅仅因为陛下是先帝任命的,他就肯跟着陛下万里跋涉来到金陵。可如今呢?半生清誉,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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