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轻视女性、地域歧视、动辄对着技术工种指手画脚……说实话,蒲良骏自己也挺烦的。
这帮人许多都是王梁、简弘旧日同僚,闽地乱后逃难来的南越。像简弘、王梁那样能够干事情的,偶尔有点臭毛病他还能忍。
可有些人浑身上下自带官油子气息,干一点活就恨不得在上司面前往自己的功劳上裱花。更有甚者,米粒大小的功劳上得裱出一朵脸盆大小的花。
除此之外,还有各类谄媚讨好上官的,要不是琼州法制严格,这帮人恨不能给上司当牛做马。
说实话,蒲良骏一点也不喜欢这种风气。大齐的吏治败坏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开始的。他来琼州不过五年,却已经觉得从前那些兢兢业业伺候上司、挖空心思讨好上官的日子都远去了。
在这里,他每天最发愁的是工作还没干完。至少不需要操心是不是哪句话得罪了上司,今日上官来我可有恭恭敬敬的打招呼?今年上官要的冰炭孝敬要去哪里找?
那时候,他从来不敢多说一个字,宁可当一个沉默寡言的锯嘴葫芦都别说话。更别提还要宛如土匪一样隐晦的拉帮结派拜山头,党同伐异、攻讦同僚。
那是真正的挪把椅子就要死人的时候。别说想革新吏治了,光是活着就极为艰难了。但凡说错一个字,就足够让你的政敌揪住小辫子。不仅仕途烟消云散,连性命都要转瞬成空。
可在沈游和周恪治下,他即使傻不愣登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就像上一次他问周恪、沈游要派谁去金陵说服刘子宜,他俩也不过岔开了这个话题,从不曾认为他没眼色,也不会给他穿小鞋。
王梁当年在中秋宴会上那般质疑沈先生,一样没有什么问题,还是好好管着他的刑狱。只要工作不犯原则性大错误,甚至许多没经验犯下的小错误都能被包容。
从前在琼州,闲暇的时候他与妻子就带着母亲和一双儿女前去逛夜市,一家五口开开心心回来。他的儿女今年都进学了,成绩很好,有望能够考进琼州学院。
在这里,他可以挺直了脊背做人、干活,他领到的每一份薪酬都是合法合理的,他下达的每一个决定都在帮助百姓们,让他们的日子变得更好。
蒲良骏很喜欢这种感觉,暂时也并不想改变。
他阖上了公文,等到公文传阅了一通后又传回了沈游、周恪手上。他站了起来,朗声道,“大人、先生,党锢之祸古已有之,只是我等如今尚且还不到达党争的地步。许多人是无意识的,不成体系的,也并无首脑指使。还望二位明鉴”。
这意思就是大家今日说一说、引以为戒就得了,千万别搞连坐扩散。别整出一个人搞了巫蛊娃娃,于是血洗整个皇宫的傻逼事。
“无意识的?”,木清冷笑一声,“我想调动的口供不过只是几个小偷小摸的犯人口供罢了,根本不在保密范畴之内,按理我是有权调动的。那为何刑狱副郎中吴兴刚拒绝了我的查看请求?”
“这……这”,吴兴刚也坐在这里,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木清见状冷笑道,“若真是一时意气,最多也不过是我俩大吵一架罢了,那好歹也不至于耽搁工作。都已经蓄意拒绝我、延误工作了,难不成这也叫一时意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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