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首辅刘子宜跪在马车上,马车不大,已经是他们逃亡路上能够找到的最好的一辆了。马车摇摇晃晃的载着皇帝奔赴金陵,身后是拖家带口的文武百官,扶老携幼的京都百姓。
“砰——”
刘子宜不敢呼通,当胸一脚暴怒的承平帝踹了个正着,额头磕在地上,鲜血当即糊了一脸。
“滚滚,给朕滚!”
刘子宜长舒一口气,不用留在暴怒的皇帝面前,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他即刻小心翼翼的退下。
“等会儿,到哪儿了?”
秦成章怒火中烧,可到底还有脑子思考前路。
“回禀陛下,马上就到金陵城外了,已经通知金陵府尹前来接驾”,刘子宜越发的小心。
秦成章喘了口气,神色阴鸷,“听闻承嗣颇为爱重其妻,且其妻子生于金陵周氏?”
刘子宜手一抖,良久,他跪趴在地上,慢慢的回了一声“是”。
秦成章缓缓笑起来。
等到刘子宜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发丝凌乱,半头都是血,整个人面目仓皇,活像是老了十岁都不止。
“你可对得住玉山?!”
刘子宜苦笑起来,“广清兄死于王恭厂爆炸、玉山战死,唯余下你我,惶惶如丧家之犬,败亡南逃”。
多年的政敌一一死亡,刘子宜心中却没有半分畅快,他的笑容越发苦涩。
“陛下心胸狭窄,我若直言进谏,他难泄胸口郁气,势必波及更多无辜之人。现如今……好歹只波及一家一户”。
“况且陛下初至金陵,既要怀柔,也要立威。以周家开刀,再合适不过了。再者我等初至金陵,原就财物短缺,而周家绵绵百年,府中财物甚为丰厚……”。
石溪睁大了眼睛,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共事多年的同僚。
“你连劝谏都没有吗!”,石溪愤怒至极,“玉山为天下百姓鏖战,至死不退。他于陛下亦是有功之人!不过是因为嫁了个孙女给秦承嗣,就要遭遇全家被欺的后果!”
“说什么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哪儿有半分容人之量!圣君之象!”
“放肆!!”
刘子宜暴怒难当,“你怎敢对陛下不敬!”
石溪冷笑起来,甩袖走人,“什么陛下,不过是你手中傀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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