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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着二月初二龙抬头就把奶奶接回了老房子,又过了一两个月,气温渐渐回暖,chūn天也渐渐接近了尾声,日子就这么一波热làng赶着一波热làng的渐渐红火了起来。
温树那天受到梁泽的启发,真就忙活着跑前跑后办/证盖章开诊所,跑了一圈问清楚需要的证件,经过乡镇和县里卫生局领导同意,小诊所真就指日可待,填表那天,温树郑重其事的把梁泽两个字写在了上面,还回头乐着跟梁泽玩笑了一回:我把这个当结婚证书签了,填的还是你的名字,你跑也跑不了了。
梁泽赶紧上前扯过一看,温树规规整整写的就是他的名字,这下子让梁泽吃惊不小:温树,你有病吧!我得欠你一辈子!
温树笑嘻嘻地摸了把梁泽的细腰:我追着你要一辈子账。
温树抽空回去跑了一趟,正式跟医院提jiāo辞职申请,着实让主任和王哲思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番却没有任何效果。
他办/证前就把辞职的事跟温新海和李秀莲说了,父母倒也没有持反对的意见,这孩子向来是自己的事qíng自己拿主意,当初考医读医就职于医院也没有经过父母这一环,在温新海和李秀莲看来倒是更愿意温树脱开医院的管束,能早日接手他们这个不大不小但是视若珍宝的公司,现在开个小诊所也是为以后接手做铺垫。
聊表了一下对梁泽祖孙两的慰问,又硬给温树留了一笔钱,温树没想要,可他们非说这是入股诊所的原始积累一定要给温树投资,温树也不好再说什么,把钱全用在了小诊所的医药建材开支用度上。
这一天,温树照例给奶奶兑药用药的时候,奶奶眼神里闪过的那一丝暗淡的目光被温树看在眼里。
奶奶,您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奶奶乘着梁泽不在的功夫拉过温树坐在旁边:叔儿啊,我知道小泽信你,可你千万不能突然撒手就不管他啊,我看着他可把什么都靠你身上了,奶奶直,你别怪奶奶说的多,你这孩子看着是不错,可是,他又没有个贴心的人儿在跟前儿,奶奶怕有一天你走了,小泽再受一次,我怕,我怕他受不住
说着奶奶就老泪纵横,也不知是担心梁泽受委屈,还是担心温树总有一天会离开。
奶奶,您怎么说这话呢,奶奶,您放心吧,梁子和您我都管定了。他一直压着梁泽不许让奶奶知道他们的事儿,他就是摸不透奶奶的承受能力,万一心脏受不了刺激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奶奶有你这句话,奶奶就信你。梁泽以为没人愿意要他,他心里的苦,没人知道啊!
嗯?
那时候,梁泽的妈妈第一次不要他他还不记事,后来上了学小孩子都笑他没有妈妈。中间回来过几次,想要带他走,给他买了好多吃的玩儿的,他还小,也不懂,就跟着妈妈走了,走了没两天,又送了回来,说新爸爸不让他进门,把门锁换了。奶奶喘了喘,顺了顺气。
那他妈呢?温树听着奶奶对他说梁泽的童年,不由的心就揪成一团,这个问题温树刻意压抑的避着,没想过让梁泽再回忆一遍痛苦伤心的过去,可现在听着奶奶又提起,温树不禁憋闷的难受。
他妈妈把他送回来就走了,从那次之后孩子就病了,病了一场半年没再说过话,我带他去乡里县里都看了,大夫都说没事,可孩子就是没出过声儿。
奶奶,后来呢?
后来?后来,半年后他妈妈又来了,但是看了看,没带他走的打算,转身走了,孩子追到村子口了他妈妈也没再回头,小泽一急,扯着嗓子喊了一整天的妈妈,喊到天都黑了嗓子也哑了再没喊得动,我才把他抱了回来。我以为这孩子算是毁了,以后估计一辈子都不要说话了,可孩子坚qiáng,从此之后再没提过一句妈妈,反而跟个正常孩子一样上学放学帮我gān农活,上山帮忙砍竹子,我给他做竹筒饭吃
想起以前那些艰难的日子,奶奶眼睛里溢出一股一股透明的悲伤,看不见却切切实实感受在温树心里。
奶奶,梁子后来为什么离开了十三年呢?奶奶自那次被车撞了昏迷醒来后,温树听到过梁子对奶奶的忏悔。
十三年,叔儿啊,十三年,奶奶老了,也没几天了,再让我来一个十三年,奶奶一定死死拽着小泽的手不让他走啊!奶奶顿了顿,接着说:小泽中学要毕业那年,他妈妈又来了,再三跟我保证一切都准备好了,要接小泽去城里上高中,要给孩子最好的教育,妈妈来要儿子,奶奶没有阻拦的道理啊!小泽一放学就要被妈妈qiáng行带走,还哭着跪着求着拽着抠着我的手不要走,我咬了咬牙,一甩手才看着他妈妈硬拖着出了门。
温树渐渐不说话了,后来的事qíng他多少知道了,梁子的妈妈把他带到寄宿高中,他以为最亲最近的奶奶也不愿意要他,要qiáng的梁泽从此之后再没有回过妈妈家,也没有回过奶奶家。
梁泽以为没人爱他,没人要他,更没有他能待着的地方。三年没要过妈妈的一分钱,学费和生活费不是学校减免就是自己勤工俭学,为了上大学,梁泽专门挑的能有全额奖学金的学校
叔儿啊,奶奶没几天了,小泽奶奶jiāo给你了,你帮奶奶顾着点儿,好吗?奶奶的声音还在温树脑海中回响。
温树安顿好奶奶睡下,起身去诊所找到梁泽,什么都没说,就那么轻轻的轻轻的扶着梁泽的脑门,带着浓浓的深qíng还有一丁点的伤感和心疼,闭着眼睛慢慢用自己滚烫的双唇贴上了梁泽光滑明亮的额头
梁子,我爱你!
以后我是你的,只有你能不要我,我绝不会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