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走不了了,坐着等吧。
路拾萤挑了个离宋山最远的地方,腰杆倍儿直地眼观鼻鼻观心,睡意全无。他到底只和宋山数面之缘,勉强算是有提点之恩,又是长辈,就很拘束。一会儿拿脚摆弄小王八,一会儿佯装研究木柜上的老玉扇……宋山显然有意晾着他,一副有账要算的意思,路拾萤寒毛倒竖,立时开始思考自己哪儿做了对不起宋家的事情。
他自我检讨许久,还真找出了这么一件事,自投罗网一般打破死寂:“宋先生。”
宋山抬头。
“那个……上次去酒吧的事……”
宋山笑盈盈地看他,等他继续说。
路拾萤声音渐低:“是我脑子进水带他去的。您别怪他。”
他凝视路拾萤许久,大发慈悲一般开口:“终于想起来了?”
宋山合上书:“还以为你真忘了。你明知那是做学生的不该去的地方,更不该沾酒,可你还是这么做了。而敬原敢明知山有虎地跟你去,是因为信任你,知道你不会害他。可你做到了吗?你照顾好他了吗?一句‘脑子进水’就能开脱吗?”
路拾萤不吱声,宋山又说:“我知道你以为这只是小事,觉得同龄人都胆大包天地去过酒吧,都没有捅出篓子,就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图新奇。可杀人犯法也是新奇,也有破戒的刺激和快感,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其实当天看见宋敬原微微有些上头的一瞬,路拾萤心里已经后悔,担心惹上麻烦,所以后来才连忙带他离开。他事后回到家中,心有余悸,但所幸没出乱子,心里的愧疚感就淡了许多。今日宋山旧事重提,路拾萤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糊涂的事情。
路拾萤诚恳道歉:“我……是我的错,对不起,宋先生。以后一定不会再有了。”
宋山摇头:“有不有不用向我承诺,你自己记住就好。当然,你也不必和我道歉。为了这事我罚过敬原,你该和他道歉。”
宋山又说:“再说了,你不是我的徒弟,我本来就不用管,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才多说两句。”
路拾萤沉默片刻,有些惶惶地问:“您生气了吗?”
宋山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你怕我生气吗?”
路拾萤说:“怕的。”
宋山却忽然答非所问地转开话题:“给敬原的印章,是你自己雕的吗?”
路拾萤有些茫然:“是我自己雕的。”
“你怕我,为什么还要送这块敲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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