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简单,三人都有小十年的乐器学习经历,很快就能熟弹并背谱合奏。排了几次,行云流水,温婉动听。阮鹤年却低头坐在琴凳上,并不满意。
“太无聊了。”她说,“茉莉花谁没听过?我们只是把它再演奏一遍。没有任何创意,索然无趣。”
路拾萤问:“你有什么想法?”
阮鹤年说:“我想加入变奏……就在女生合唱部间奏的地方。可以是摇滚,可以是爵士,一段华彩,然后再回到主歌。”她说话很轻,补充道:“像国外乐队那样,我很喜欢。不过,你们觉得麻烦,也没有关系。”
路拾萤举手:“我没问题。”
宋敬原说:“会不会有点复杂?时长可能也不够。”
阮鹤年垂眼:“我没有几次机会上台演出了,不想留遗憾。”
她是指心脏病这件事。
小学的一次运动会,跑女子接力,那时阮鹤年是最后一棒。眼瞧着就要冲线,忽觉胸口骤然剧痛,浑身一颤,就倒在地上。呼吸困难,嘴唇发紫,救护车送到医院,查出混合型复杂心脏病,室间隔缺损。
人生还没开始,生命走入倒计时。
“呸,胡说八道,”路拾萤对她做鬼脸,站起身:“你不是马上就要做一期手术了?会好的。”
宋敬原抱着琵琶不吱声,但心里微微一沉,才明白她为什么对演出的事情如此上心。十六七岁的孩子,却如将死之人郁郁寡欢。宋敬原心软,只得答应,重重叹气:“那先试试。”
先心病使阮鹤年很少像同龄人一样奔跑打闹。长年孤身一人躲在家里,只能和音乐为伴。古典也好,流行也好,慢慢自己学会作曲。她很快写了一版曲谱排演,并从班里找来会架子鼓、电吉他的同学,组成一个东西杂糅的小乐队。
合奏效果不错,问题在于宋敬原。
宋敬原压根就没听过几首摇滚乐。从小跟在宋山身边长大,宋敬原听戏比听流行乐多得多。
路拾萤拿圆珠笔圈音符:“这不就这个重拍进吗?孟哥鼓一响你就进啊。”
宋敬原指电吉他:“他扫弦没拍子,我找不到。”
路拾萤恨铁不成钢:“你别听他的。再说他扫你也扫呗,咱们民乐还干不过洋人东西?”
被说是洋人东西的电吉他手踩了路拾萤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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