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在与她说。
“吃过的。”
“嗯,小孩儿家长身体,得吃好。”
到底是初相识,殷娘子也说不了太多寒暄的话,索性直奔主题。
“可识得字?”
殷娘子轻声问。
余鱼点了点头。
“略读过点书。”
“家中可有其他人?”
“没了。”
“瞧着瘦弱,可是娘胎带的弱症?”
“是。”
殷大娘问,余鱼答。她垂着头时,看见手中还攥着的糖画,想吃一口。
甜一点的入了口,会不会好受一点。
裴深在李三娘一把搂过余鱼时,脚步就停住了。他站在楼梯口阴影处静静看着。
小小的丫头在李三娘身侧坐着,面对陌生的中年夫妇,不知道该说是紧张,还是迷茫,眼神落在地上,垂着头,与刚刚同他一起出来时的兴奋,截然不同。
仓促了。
裴深想着,只想到今日河神娶妻的热闹,是个刚好见面的机会,他吩咐李三娘安排了下去,倒是忘了,也不知道如何提前跟她说。
又在一侧听着她与殷大娘一问一答,裴深的表情逐渐淡漠下来,他攥着手中的半根糖画,一直看着余鱼。
“好孩子,你是个实话实说的孩子,你也该知道今日是做什么,既然是要当一家人的,话得说明白。”
殷娘子仔细打量了余鱼一番,轻轻叹了口气。
“十二三岁,年岁大了点,其实也无妨,多养几年,总是有感情的。只是好孩子,你相貌过于……过于出挑了些。老实说,我们这种人家,养着这么漂亮的女儿,就像是怀璧其罪,心中恐恐。”
余鱼听着,也没有反驳。
她知道的。
小时候她被关在院子里一个人长大,长到十岁上下,后娘有一天忽地想起她,来看她,尖尖的指甲掐着她的下巴,然后就冷笑着,狠狠掐了她一个指印。
再然后,她险些让后娘卖了。
后娘当时说,她长得像极了她亲娘,看着碍眼。
还给她父亲说,这般长相,留在家中也是祸害,倒不如打发了干脆。她的父亲,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亲生父亲都尚且如此,她又如何会去要求旁人呢。
远处的裴深将这一句话听进耳中,心里不适,冷着脸大步走来。
“殷娘子,慎言。”
他家小丫头才多大的孩子,生得好,那是她的天运,只有护不住珍宝的人,才会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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