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课间,如无意外,徐星然都特地从六楼下到五楼,在高一10班的教室走廊溜达来溜达去。
于月桐坐在离走廊最远的第四组,绝大多数时候她不是在看书做题就是趴桌子上睡觉,完全不留意走廊上的景象。
徐星然没有让她班上的同学把她叫出来,他就只是时而喝着饮料时而嚼着糖果倚靠着栏杆透过窗远远地看她。
她看书的时候、写字的时候,上身依旧挺得笔直,马尾尾部耷拉在她脖子侧边,她微蹙着眉,嘴巴闭得紧紧的,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
他想,怎么有人能够上课学习,晚自习学习,课间十分钟还学习。
不无聊吗?
他没有问自己,怎么有人能够上午的课间,下午的课间,就连晚上的课间都跑到另一层楼遥望一个总在学习的陌生人。
不无聊吗?
偶尔于月桐走出教室,徐星然就守在门口冲她打招呼,前两次她还会诧异地愣一下,垂着眼绕道而行,习以为常以后二话不说就捶徐星然胸口一拳,意思是不要挡路。
徐星然也不多说什么,安如磐石地笑着承受。
一来二去,10班的人就明白总在教室外面晃悠的男生的意图了。
班上传起了流言蜚语,但于月桐丝毫不理会和在意。
于月桐一向会在早自习前半小时到达学校,而徐星然永远是踩着上课铃声踏进教室门。⒩ρгōυщЁ⒩.cōм(nprouwen.com)
但在发现于月桐早上常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奶黄包和牛奶后,徐星然就比以往提前一小时起床,到小卖部买了两份同样的早餐,等待她的到来。
清晨天光刚起,于月桐还以为见到鬼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她没有接徐星然递过来的早餐,他却硬要塞进她手里,她便朝他小腿处使劲踹了一脚,再一转身,把早餐送给了刚好路过的男生,然后洋洋洒洒地走了。
男生以为自己走桃花运了,但没高兴两秒就对上徐星然的死亡凝视,接着,早餐被夺走了。
徐星然把早餐送到了10班教室门口,让靠近门口的人转交给于月桐。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吃,极大可能是不吃,但他还是要给。
早上那么早起床,上课时间自然就是最佳的补眠时间了。
课堂上,语文老师那小如蚊蝇的讲课声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徐星然呼呼地睡起了大觉。
不知睡了多久,反正他是被老师一声怒吼震醒的。
“徐星然!给我滚出去罚站!”
这不是第一次了,徐星然听话地自觉地到走廊面壁思过。
上一次,他是真的乖乖地站到了下课。
这一次,他站着站着就想起了某个人。
当徐星然出现在10班教室外面的时候,于月桐的同桌率先大吃一惊。
“妈呀,这次怎么在上课时间段也过来了。”她拍拍于月桐的手,眼睛示意往外看。
于月桐扭头望向窗外,一个家伙正在朝她微笑,半张脸被明媚的阳光覆盖着,仿佛涂了一层金粉,熠熠生辉。
她草草看了一眼,就转回头看黑板,继续听英语老师讲课。
同桌的注意力还在徐星然身上,她露出花痴般的笑容说:“他又高又帅,你都不心动的吗?我仅仅是旁观,都少女心泛滥得不行了。”
于月桐面不改色地说:“在我眼里,他就是个白痴。”
她一边说,一边抄写着板书——“Stay hungry , Stay foolish.”
转眼到了十月底,校运会举办得沸沸扬扬,叁天不用上课。
徐星然报名了男子200米和男子4*100米接力,一不小心就拿了个200米冠军。
没有庄重的颁奖仪式,但获得了一枚表面金色实际是铁制、印着校徽的奖牌。
徐星然带着奖牌去10班集合的位置找于月桐,没找到,问别人才知道她正在跳远。
他没想到,她会参加跳远比赛。
当徐星然赶到沙地时,于月桐已经在准备第二跳。
她穿着宽松的蓝色校运动服和一双白色运动鞋,意外地让人觉得很有活力。
徐星然看着她起跑、奋力甩臂抬腿、跳跃、腾空,就像一个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战士。
在她落地的那一刹那,他心头一紧。
她上半身后仰着摔在沙地上,屁股着地,两条腿铲起一堆沙子,尘土飞扬。
看着就疼。
可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去身上的沙,走出沙地。
于月桐没有去看自己的成绩,她走到少人的一边,解下有些散乱的头发,把头绳套在手腕上,用手指梳理好头发,再熟练地将头发拢成一束,末了又从前往后捋了几下,扎好了一个全新的马尾。
于月桐转过身,委实被眼前与她相距不过半米的人吓到了。
又是徐星然。
但这一回,他没有笑,有点木木的,直盯着她,眼神暗昧不明。
徐星然蓦地低下头,咽了咽喉咙。
刚刚,他就站在她的身后,近距离观看了她绑头发的全过程。
他看着她的头发随着她灵活的手指上下飘动,看着她的汗珠从耳后沿着脖颈慢慢滑落,看着她脖子后面的白皙的肌肤。
看得他胸口燥热……
于月桐感到莫名的不自在,干脆装作视而不见,准备背过身去其他地方。
她的身体还没动,徐星然双手一抬,不知什么东西就被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低头看,是一枚金色的奖牌。
徐星然挑了挑眉:“刚赢的,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