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像岩石一样。
她想着,他有没有什么时候,多带着一点儿热乎气儿?
极少。
她叹了口气。
自端有些地方,像了她父亲。只是,还好,自端到底是个温暖的孩子。
听到她叹息,景和仰睁开眼睛,对上她的目光。
回去休息一下吧,容芷云说。她知道他忙。他也是出院不久。身体看上去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他点头,说:谢谢。没有笑容,可是眼睛里,有难得一见的温和甚至是柔和,我等阿端醒了再走。
容芷云坐到了他身边。良久的沉默。容芷云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十六)
戒指边缘的碎钻,卡进了指甲里,一瞬间,疼的钻心。
很多年了,没有人再这么叫她。
能这么叫她的人,不是走了,就是远了。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叫她了。
她看着地面。
开灰色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
云云,谢谢你,他说的很慢,慢的,几十年的时光,可以在这几个字的fèng隙里,穿流而过似的,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这是,他这一生,能得到的最好。
效容芷云没有出声。
此刻,如果要她说什么,其实,也只剩下了这句同样的话了。
她坐不住了,从他身边离开,走近了监护室,她拿起防护服穿上,推开了玻璃门。铁河看到她,起身让了个座位。
出去透口气。她轻声说。自端还在沉睡景和仰,刚刚说的,谢谢她,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这么好的女儿,此时受的苦让她心疼的,宁可没有生她。
铁河点头,但没动。
容芷云语气几乎是命令了,出去。喝口水,抽口烟,随便做什么都行。
他还是没动。
容芷云抬眼,铁河。
是。
去吧。
好。阿姨,我就在外面。铁河转了身。
铁河啊,容芷云叫了铁河一声,铁河站住,什么时候,也改口叫我声妈妈?
病房里安静极了。
容芷云看着女儿的面容,氧气罩里,水雾轻浮。但她没有听到铁河的回应。玻璃门轻轻的滑开又合拢。铁河出去了。容芷云反而微笑了一下,她拉过自端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抚摸着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把女儿抱在怀里的慌乱和感动,第一件事,是打开襁褓,看女儿的小手指、小脚趾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十全十美。柔若无骨的小手小脚,激发了她作为女人最原始的爱。
她隔着被子,将手放在了自端鼓鼓的腹部。
阿端,只要,阿端只要爱帖帖,她一定能把所有的险境都过去
景和仰看到铁河出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铁河过去坐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景和仰听到铁河开口。
对不起,爸爸。
景和仰合了一下眼。
铁河继续说:是我没照顾好阿端。
景和仰沉默片刻,才说:小铁,这不怪你。
他明白铁河话里的意思。眼下的事qíng,岂是说是谁的责任的?至于其他的铁河,是他眼看着走到今天的孩子,铁河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虽不能说是十分的清楚,可他总知道这就是他要的女婿。他从未后悔过对女儿婚姻的决定,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仍会那么选。
景和仰的目光穿过了玻璃门,看着容芷云和自端。
他是个做了决定不会后悔的人。
他们都是。
他看到容芷云对着他们招了招手,拍了铁河一下,说:阿端醒了。
铁河听到,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景和仰看着他像子弹一样快的速度,皱了下眉,这孩子,竟也有这样不稳重的时候。他慢慢的起身,跟着进去了容芷云站在chuáng尾,只是望着铁河低头在自端耳边轻声的说着话,自端只是眨着眼,过了一会儿,她自己把氧气罩掀开,语速很慢很慢的问道:帖帖?
铁河夺手给她戴好氧气罩,点着头。
她好像放心了似的。待看到chuáng尾的父亲,目光凝滞了一下,然后,对着父亲摆了摆手。
景和仰走过来,轻轻的抚摸着自端的额头,说:这次轮到你吓爸爸了,阿端。
自端摇头。
景和仰放低了身子,自端看到父亲略显清瘦的脸靠近了她,听到他说:阿端,要乖乖听医生的话,懂吗?
自端望着父亲的眼睛,一会儿,她越过父亲,去看佟铁河,又看母亲她吸着气,胸口很闷。
听医生的话。